花小姜恰恰相反,過完年後,「為愛向前行」光榮下檔,接檔的是另一個編劇前輩的作品「伴我一世人」,她終於可以鬆口氣,舒舒服服地待在家裡,成天只要吃飽了睡、睡醒了看小說、看影集,閒來無事逛逛書店,然後等趙子安下班後,一起吃晚飯。
雖然平凡,這種家的感覺,卻是她盼了多年的、真正的美夢成真。
這天晚上,當他們吃完花小姜親自包的鮮肉韭黃水餃,正喝著趙子安親手煮的拿鐵咖啡時,他突然拿出一隻牛皮紙袋遞給她。
「這個給你。」他滿懷期待地看著她。
「給我的?」花小姜有些疑惑地打開紙袋,抽出裡頭的文件。「內湖一品軒大廈A棟五樓十號……這是什麼?」
「你看清楚上頭的名字。」
「房屋所有權人……花小姜。」她嚇了一跳,猛然抬眼盯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想再看你每天樓梯爬上爬下的,太辛苦了。」他柔聲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更不是瞧不起你買不起好房子,我只是希望你能夠住在有電梯,管理又安全森嚴的地方。假如我不在,晚上只有你一個人在這見,我會很擔心。」
「我在這裡住五年了,雖然交通沒有台北市那麼便利,但是這裡的環境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差。」她笑了笑,「放心,不會有什麼事的。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在這裡嗎?」
「可是過兩天我得回美國一趟。」他修長的手指溫柔地輕撫過她彎彎的眉。
「你要回美國?」她呼吸一窒,脫口問:「什麼時候回來?」
「我去辦點事,大概停留半個月。」他遲疑了一下,才又開口,「而且回來後,我可能會搬回大宜住一陣子。」
花小姜看著他,不知怎的,心裡升起模糊的不安感。
也許是太習慣了有他在身邊,每天只要打開門就能看見他的日子,所以當知道他要搬回大宜,不能再每天朝夕相見後,她突然覺得有點害怕起來。
她早該想到的,既然他們之間已經誤會冰釋,關係也塵埃落定了,他沒有理由一直強迫自己住在這麼不方便的地方,每天早上還得多花四十分鐘塞車塞到華海集團所在的內湖園區去。
為了挽回她,他已經做了太多的付出、太多的犧牲,她怎麼還能再讓他住得那麼委屈呢?
「怎麼了?你在想什麼?」趙子安有些緊張,緊緊握住她的手,「你不喜歡我這樣的安排嗎?」
「不是。」她深吸一口氣,擠出一朵笑來。「沒有,我只是有點驚訝,沒有不高興。」
「那麼你願意搬到內湖了?」他釋然地鬆了口氣,「太好了,明天我就叫搬家公司幫你打包——」
「不,等等。」她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趙子安困惑地看著她。
「我已經習慣住在這裡了,而且搬家也很麻煩。」她望著他,語聲溫和地道:「其實只要兩個人相愛,住在哪裡、住得遠不遠都不重要,也不是問題。」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願意住得離我近一點?」他的眼神黯然了下來。
「因為我不想有被金屋藏嬌的感覺。」她嘴角微微上揚,打趣道。
他目光憂鬱而複雜地直視著她。
「我開玩笑的。」她趕緊解釋,「我真的沒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對我是真心的,我只是……唉,可能是想到你要回美國,接下來的半個月都看不到你,所以心情有點亂吧。」
趙子安繞過長餐檯,張開雙臂將她攬進懷裡。
「小姜,你相信我,我這輩子只愛你。」他的臉深埋在她柔軟的頸項,堅定的立誓道:「這輩子,心都是你的。」
花小姜先是有一剎那恆仲茫然,隨即心一暖,雙手環著他的腰,輕拍他堅實的背。
「傻瓜,我知道。我都知道。」
「不要離開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不准再離開我……」
「趙子安,」她踮高腳尖,在他耳邊輕聲呢喃,「這輩子,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愛已太多、太濃,就算是孽緣,她也早已注定和他一生一世糾纏個沒完,就算再想清醒抽身,也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
他終於回美國了。
花小姜沒有到機場送他,她只是獨自坐捷運到淡水,坐在堤岸邊,仰望著霧色茫茫的天空,想像著那高空天際長長劃過尾雲的飛機,上頭坐著的是他。
儘管嚴辭斥責了自己好幾回,她還是不禁要猜想,他這趟回美國要辦的正事,可與她有關?
「別想。」她深深吸了一口清新冰涼的空氣,自言自語,「不要許下希望,就不必擔心失望,過多的妄想會帶來凶兆,還記得十二年前在SOGO百貨前的你嗎?」
可是趙子安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趙子安了。
腦海一浮現他的身影,花小姜臉上不禁揚起溫暖的笑容。
她十分確信自己所看見的一切事實——他是真心愛她、真心對她好的。
她看得出來,這次是真的。
接下來只要靜靜相守、靜靜等待,一切水到渠成、開花結果,所有曾經遺失的幸福,都會再回來的。
就像陸明月和李嘉陽,雖然歷經了分別,但只要有緣,最終還是會走在一起的。
花小姜眸底蘊著笑意,滿足地呼了一口氣,愉快地起身,漫步走過堤岸的石板路。
然後兩天、三天過去了,她每天都會接到他傳來的簡訊,雖然只是簡短的兩三句,關心她好不好?有沒有記得吃飯?卻是那麼深刻而清楚地傳達著同一個意思——我想你。
她明白,真的都明白。
「小姜,你真的有必要在我面前笑得這麼幸福嗎?」
蘇原璽看著甫看完簡訊的她,再也忍不住地飄出了一絲醋意。
「啥?」她眨了眨眼,這才想起蘇原璽還坐在自己面前。「啊,抱歉!你剛剛說到哪裡了?」
「我說,你方才看簡訊的眼神未免也太溫柔了,跟平常的你一點都不像。」他一手支著下巴,微微懊惱地道:「唉……怎麼都不見你對我笑得那麼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