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由我來替命寶擦拭身體吧。」一名宮女說著。
「出去,不用你們。還有,去傳太醫動作快一點。」穆承襲的口氣極糟。
「可……呃……是,奴婢這就去催促太醫!」瞧見了太子憤怒的眼神,宮女不敢再多嘴,轉身退出去,不過走到門邊時,還是忍不住回頭多瞧了命寶一眼。她好幸運啊,竟被皇太子殿下親自照顧著……
昏昏沉沉的命寶覺得有人在替她診脈,是太醫吧,她聽到太醫稟明她沒啥大礙,只是一時溺水,嚇壞了。
然後,又吩咐宮女熬藥。
各式指令與命令交錯而起,好一會兒後,四周才顯得寂靜。
烏孫命寶感覺自己被扶坐起,然後她軟軟的身子靠在一副胸膛上,身後的依靠是穆承襲吧?他正拿巾子替她擦拭濡濕的發。
皇太子穆承襲居然親手拿巾子替她擦拭烏絲,這樣溫柔的舉動會動搖她的心啊!果然,心窩暖了,感動又滋生了。
「命寶,我要替你更衣了。」怕嚇到昏睡的她,穆承襲輕柔地在她耳畔提醒著。
「唔嗯……」烏孫命寶嚶嚀出聲,然後,突然想到什麼似地睜開眼。「要替我更衣?你……你要替我更衣?」她一晃,清醒過來,杏眼與他的視線對個正著。
「是啊,你渾身乏力,就由我來幫你更衣。」他唇角一勾,露出魅力十足的笑靨來。
「哪能……這怎麼行……不能是你來替我更衣,不行,不可以……」她的腦子立刻又浮現出她先前的想像。這三年的宮中生活,他已經先用手摸了她的身子,而後還「進展」到用唇吻她的額頭,現下,他居然要褪她衣衫了?!她倉皇地從他懷中移出來,縮到床的另一頭,與他保持距離。「不,你忘了,我們爭執過,還互看對方不順眼,你其實不必……不必照顧我,還要替我……替我更衣……」她又羞又窘,臉頰紅潤了些。
穆承襲睇著她嫣紅的臉頰,心放寬了點,看來溺水一事如太醫所言,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
「我忘了爭執的事,而且我不記恨。」他回道。況且他若有遲疑,她已溺死了。見她在湖水中掙扎,在那當下他根本不記得她想要離開以及與他之間的不愉快,他一心不願她死去,延續著不殺她的意念,就只是想救她。
「你忘了?」該說他大人大量嗎?
「救你比較重要。」他回道。
聞言,命寶心慌慌的,掃了眼週遭環境,發現自己不是在小奴房,而是在太子的寢室裡,也之所以,她才有這麼大且舒適的床鋪可睡。太子的寢室整潔,每個細節都精心佈置,舒服極了。不過這三年來,她只曾在太子的寢室外經過兩回,今日,她竟然進來了,而且還躺在太子床上。
「先拿去蓋住。」穆承襲見她手足無措地縮到角落,把床上的絲被遞給她,道:「不讓我更衣,就先蓋著被子御寒,我等等叫奴婢進來幫你。」
她捉住穆承襲遞上的絲被包裹住自己,心已暖和起來。「我謝謝你的不記仇,更謝謝你的救命恩情,不過,怎麼會這麼巧,你剛好適時出現救了我?」
「就是巧合,我剛好走到園林去。」他回道,並沒打算告訴她,他有派心腹暗中關注她的事。
因為擔心她真的一走了之,所以他派了心腹暗中關注她的舉動,尤其在他出宮辦事時,更遣心腹密切注意她。而這回能適時救了溺水的她,確實也是巧合。他回宮,心腹照例向他報告命寶的去處後,他要尋她,才剛走近園林,就聽見有人大喊救命,接著就看見命寶在水中掙扎。
「這也太巧了。」這樣的巧合讓烏孫命寶訝異,更讓她記起她一直不願去細思的鍋蓋理論。蝶花師父說她跟他氣味相投,所以能在一起,現在又出現了心靈相通的狀況,巧合地被他搭救性命,難不成她跟他真是天生一對?
「……不會吧?」思及此,她打了個冷顫。
「怎麼,冷了?」穆承襲瞧見她打哆嗦。
「沒事、沒事。」她吸口氣,平復波瀾的情緒。「這回救了我,你也算是脫困了,想來你也很擔心沒照顧好我,把我弄死掉,違背了三年前對我蝶花師父的承諾,慘遭我師父的報復吧?」
穆承襲不悅地道:「我救你與承諾無關,在那當下我完全沒去想與神醫蝶花的交換條件,救你就只是純粹的不想讓你死去罷了。」
這話讓她窩心了。
突然之間,她覺得跟穆承襲在一起並不是件討厭的事,再回想起這三年來他對她其實是很縱容的,她愈想心弦晃動得愈厲害,壓抑的喜歡思緒一直要暴衝出去,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只不過,你怎麼會落水?」穆承襲只見到她在水中掙扎,還有個宮女在湖畔嘰喳亂叫,但並沒有對她伸出援手。
「我不小心腳滑,才會掉進湖水裡頭的。」她其實是被如眉姊撞進湖中的,不過如眉姊也是腳滑,是不小心的,所以並不怪她。
「那個宮女是誰?」他問。
「怎麼,你想做什麼?」他的口氣有些奇怪,她謹慎地問道。
「你不會是被她給推下水的吧?」穆承襲忍不住懷疑。雖然宮女僕役們這些年來不曾鬧過亂子,但,命寶會不會成了人家的眼中釘?
「不要亂說,沒這種事,你不要隨便給人定罪了。喂,雖然你是太子,還是未來的皇帝,但做事請要有分寸,尤其不要隨便陷害別人入罪,更不要端起皇族架子,隨意中傷奴僕們,一切都得要有證據。雖然你是皇太子,想殺誰誰就得死,可要當明君就不能胡來,你若想讓『祥瀧天朝』萬世長存,就不要隨便殺人,造成冤屈,否則會引發民怨,穆氏皇族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烏孫命寶強烈地保護著同儕。
「你認為不會有人害你?」人性都有邪惡的一面,妒忌便是一種。太子宮裡的婢女僕役極多,且每個人心性都不同,雖然甚少聽聞爭風吃醋又或是陷害謀奪、要他裁決的事件,但並不能保證每個婢女的心性都清澄如水,都是不爭不奪、不妒不忌,沒有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