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外面跑十圈。」
啥?風淨一愕,呆呆的看著他。
「我說——先去外頭繞著這間主屋跑十圈再進來跟我報到,可別偷懶,這房子方圓五里之內都有監控攝影機,你就算躲到草叢裡睡覺,我都可以把你給揪出來,聽見了嗎?」
他,是瘋子。
「我為什麼要?」
「因為你一副就是欠缺操練的弱雞模樣,在教你經營管理一家公司之前,我想我應該先鍛煉一下你的身體,畢竟,健康是萬物之本,沒有健康強健的身體就活不久,活不久的話,你家老頭把你交給我訓練就失去意義,因為你可能不久之後就死了,白白浪費我的寶貴時間。」
他,是惡魔;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大惡魔!
風淨瞪著他,很想在他那張漂亮跋扈的臉上踹幾腳。
「我的身體很健康。」雖然有點心虛,可是她說得面不改色。不過,她也不算說謊,因為除去她一見血就會頭暈、動不動碰一下就會瘀青之外,她的身體真的很健康。
「看不出來。」他再一次用鄙夷的眼神瞅她,唇角掛著溫柔的微笑。
「我管你看不看得出來!反正我不去跑步!」
「喔?」黑木焰挑挑眉。「我聽老頭子說,只要你有任何不聽話,我可以馬上打電話給他,他會立刻收回他答應給你的條件……需要我打這通電話嗎?對我來說,這只不過是按幾個鍵便可以做到的事,嗯?」
他,是敵人;一個一開始就不安好心眼,急著想虐待她,更想不擇手段把她給丟出門外的頭號敵人!
風淨咬牙再咬牙,覺得這次不僅僅是龍困淺灘而已,而是完完全全被這男人給克制住了,他要她上天下海跳火圈,她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
她風淨,打小到大何時受過這樣的待遇來著?這世上的每一個人,不只她爸,連那一向受她尊重的方哥哥都很難不接受她的耍賴及任性,或有或無地寵著她、順著她呢,這男人卻這樣笑笑的威脅著她……
「怎樣,決定好了嗎?」黑木焰笑睨著她的眼,此刻,看著眼前這個小傢伙掙扎又倍受煎熬的模樣,他的心竟莫名的覺得快意。
是啊,就該這樣的,不是嗎?在他黑木焰眼下的人,哪有可以輕輕鬆鬆過活的?應該要怕他,連頭都不敢抬得太高,豈有這樣敢明目張膽跟他說不要的理?最重要的一點——這小子害他剛剛莫名閃神兩次,是該受點苦的。
「五圈。」她耍賴的伸手朝他比了五根手指頭。
什麼?黑木焰一怔。
「那不然八圈好了?」她對他笑,這是她每次在夜店泡妹妹的時候,最常露出的笑容。每次她這樣笑,妹妹們都說她可愛到爆,總是讓她無往不利呢,畢竟她生得不若真的男人那般高大且孔武有力,看起來一點威脅性也沒有。
現在,這小傢伙是在跟他討價還價嗎?
黑木焰的眼角再次抽動了一次,又一次,頻繁到讓他覺得厭煩。
「去,還是不去?」他壓低了嗓,本就狹長的美眸此刻更是瞇到快變一直線,有點瞭解他的人早該知道,這樣的他已瀕臨優雅與殘暴之間的臨界點,隨時可能從一名紳士變成蠻子。
風淨看著他,兩片唇開開合合半天,決定聰明的閉上嘴。
她忘了,這男人又不是那些可愛的夜店妹妹。
她更忘了,這男人也不是一般的男人,而是日本最大幫派黑木幫頭子的兒子,台灣黑木分會的會長,換句話說,這男人是黑道老大,她卻站在這裡跟他大眼瞪大小眼還討價還價……
都怪他,沒事長得這麼俊美優雅又迷人做什麼?橫看豎看左看右看,他都和那些滿臉橫肉,說話大聲,舉止粗魯的黑社會形象相差太多,讓她的腦袋瓜子總是不自主地把他歸於溫柔善良的方哥哥那流人物。
明明就是個惡魔,瘋子,壞蛋,是她的頭號敵人!不可忘,不可忘。
風淨乖乖點頭往外走,邊走邊在心裡罵他的祖宗十八代,反正他家是黑道世家,她罵他的祖宗十八代應該不算太冤枉他的那些祖先吧?
黑木焰邊擦頭髮邊轉過身望著風淨不太情願走開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見她的人已走到大門口,眸光一閃,柔柔的補上一句——
「再加十圈,沒跑完,今天晚上別給我上床睡覺。」
門邊的小傢伙腳步一頓,這才打開門繼續往前走,門關上時,他似乎聽見一聲髒話,就這麼隨著微風從門縫裡飄進來。
哈。他笑了,笑的嗓音爽朗又快樂,連他自己聽起來都覺快意,就更別提一直躲在轉角處的白鬍子老管家了。
焰少爺的笑呵,這樣幸福又快樂的笑呵,他有多久沒聽過了?
二十圈!
這男人真的是瘋子!
這主屋佔地幾百坪啊?可以繞著這棟主屋跑一圈的小徑在離屋子遠遠的外圍,跑一圈是幾百公尺?二十圈……她這個連小學操場都常常可以自動跳過不必跑的風家少爺,何時跑過這麼長的距離來著?
喘吁吁,氣奄奄,風淨邊跑邊走,邊走再邊跑,兩腳發軟,唇色發青,口好渴,她想喝水竟忘了帶水,天好熱,她被太陽烤得快要虛脫,更扯的是,她身上穿的是長袖襯衫和長褲及名牌休閒鞋耶,連換衣服的時間都不給她,擺個威脅性十足的笑臉是怎樣?惡魔!
他絕對是上帝派來專門克她風淨的!
他的出現絕對是上帝派來整她,懲罰她這樣亂七八糟過日子過了二十幾個年頭,不男不女的活著,身穿男裝卻是女兒身,偏偏還一天到晚去追妹妹……種種擾亂社會風紀的行徑。
天也看不過去了吧?風淨仰首望天,熾熱的太陽亮得她根本睜不開眼。
晚上不能睡覺?剛剛他是這麼說的吧?現在離晚上還有幾個鐘頭可以讓她補完剩下的八又二分之一圈……
想著,風淨笑了,當下腿一軟,整個人就這樣跪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