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法湧上心頭,她才驚覺,原來自己已經如此在意他……也是,若非真動了心,她這個懶鬼豈會願意為他往來奔波,甚至還希望他改變……
「欸,爺兒,你回來了!」
正忖著,聽到傅總管這麼一喊,戴銀兒不由得轉頭,果真瞧見金秀外風塵僕僕地下了馬車,直朝她飛奔而來。
「銀兒!」
喊著的同時,他已經衝進大廳,一把將她抱起。
她嚇得杏眼圓瞠。「你……你在幹什麼?」
「銀兒,我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他往她唇上偷了香,咧嘴笑著,雀躍得像是得到什麼寶物。
戴銀兒因為他的吻而羞紅了臉,眼角餘光瞥見西門恭難堪地別開眼,趕忙收拾心神道:「有客人在。」
「嗄?」
「我表哥。」她指了指西門恭,要他先把她放下來。
金秀外看向他先是一怔,而後咧嘴笑著。「西門兄,好久不見,真是對不住,我一時太開心,沒瞧見你。」
「金爺。」他勉強勾笑。
「今天怎會特地過來,是不是岳丈岳母托了你什麼口訊?」金秀外輕輕地將戴銀兒放下。
「不,我是押貨到崆峒城,順便過來探望銀兒。」
「喔,在做木材買賣?」
「不,我現在經營一家商行,今天是送了批書過來。」
「喔,那——」
「秀外,表哥說不定還有事要忙,你別一直拉著人家東問西問的。」戴銀兒出聲打斷他的話,決定一路狠心到底,永絕後患。
西門恭聞言,神色有種被拒千里的難堪,還未開口,金秀外已經先搶白。
「銀兒,話不是這麼說的,沛歲城距離崆峒城有百里遠,既然表哥來了,咱們當然要盡地主之誼,讓他在府裡多待幾天。」
「可是,我怕表哥有事……」
「西門兄,不管怎樣,你一定要住下來,讓我好生款待才成。」金秀外熱絡地拍拍他的肩。
「那麼,我就恭敬不如從命。」西門恭淡抹複雜的笑。
戴銀兒閉了閉眼,不敢相信局面竟因金秀外的出現急轉直下,讓她無法回天。
金秀外看向她,她立刻抹上溫婉的笑,聽他說:「銀兒,你和表哥手足情深,這麼久沒見面,肯定有很多話要說,你就不用顧慮我了。」
戴銀兒有股衝動想要掐死他。
她沒有話要跟表哥說,一句都沒有!
如果可以,她壓根就不想再見到他!可這自作聰明的傢伙,偏偏破壞了她的計劃……早知如此,她剛剛又何必特地扮黑臉?
「傅總管,去告訴廚房,今晚要款待客人。」金秀外笑瞇了眼。「對了,把我珍藏的蜜釀拿出來。」
「是,小的立刻去打理。」傅總管領命離去。
「銀兒,你先去好生打扮打扮,我跟西門兄聊幾句。」
戴銀兒心裡不知道已經罵他多少回,但臉上還是擺著溫柔的笑。「好。」你個死人頭……笨蛋,真是氣死她了!
回到桃花源,戴銀兒坐在梳妝台前,清瑤則是拉開紫檀衣櫃,替她找出一套天藍色蠶絲對襟襖,配上月白色的羅裙,才又來到梳妝台前,準備替她梳妝。
戴銀兒垂睫不語,眼見髮髻快梳好,才假裝漫不經心地問:「清瑤,你想表哥這回前來,是想要做什麼?」
她問著,直睇著鏡中的清璃瑤,想從她的反應,證實自己的猜想。
拼拼湊湊,她已經知道表哥叫西門恭,但最教她不解的是,正牌戴銀兒和西門恭交情匪淺,為什麼好從沒自清瑤口中聽過這號人物?
清瑤不假思索地回答,「小姐和恭少爺向來手足情深,恭少爺來,肯定是為了探視小姐,畢竟小姐成親之後,因為路途遙遠,並沒有回沛歲城歸寧。」
「喔?」她不動聲色地應著。
清瑤的回答很自然也很得體,彷彿根本不知道她和西門恭之間有什麼曖昧,可要真是如此,為什麼剛剛她和西門恭相處時,她的眼神刻意迴避著?
「小姐為什麼這麼問?難道小姐不想見到恭少爺?」
「想是想,但畢竟我已經出閣了,有時還是得避嫌。」
「……小姐以往從不避嫌的。」
「今非昔比。」她淡道。
正牌戴銀兒從不避嫌?這真是樁麻煩事,她沒有之前的記憶,根本無法判定正牌戴銀兒和西門恭之間,到底是曖昧,還是太過深厚的手足之情?
這事,只要和西門恭相處,她必定試探得出來,可是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和他有所接觸。
「小姐,好了。」清瑤盤好髮髻,正要替她取來首飾,卻瞥見一直擺在梳妝台上的木盒。「小姐,這個木盒裡裝的是什麼?」
戴銀兒看向那木盒,想起自己至今尚未打開瞧過,不由得伸手。
清瑤立刻拿起遞給她。她打開一瞧,原來是一支金步搖,然而特別的是,綴在釵尾的金穗,竟是一隻隻的鳥,雕得極為精細,光燦奪目。
「好漂亮……」隨著擺動,金步搖閃耀著絢爛的金光,讓清瑤讚歎不已。
戴銀兒對首飾沒興趣,可這支金步搖精美得教她忍不住轉動著釵身,讓那成串的鳥兒,隨著擺盪,綻放光澤。
「就用這支金步搖好了。」她淡抹笑意。
要是他瞧見她特地戴上這支金步搖,不知道會不會很開心?
對了,瞧他開心得很,還沒問他到底是發生什麼好事……唉,表哥沒事跑來做什麼?
當戴銀兒出現在主屋大廳時,金秀外瞧得兩眼發直,他趕緊站起身,牽著她入座,開口便誇,「這金步搖戴在你頭上,真是漂亮極了。」
「只有金步搖漂亮?」她佯惱道。
「再漂亮也美不過娘子。」他嘴甜得很,一見自個兒最愛的女人,更是甜言蜜語拚命灌,就盼能夠灌醉她。
戴銀兒抿嘴低笑,眼角餘光瞥見西門恭吃味的神情。
瞧,那目光……要說只是兄妹之情,怎會生出酸味?
「好了,菜都上桌了,趕緊吃吧。」她趕忙道,將注意力都擱在金秀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