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手足無措,看著徐管事再看向他。
徐知恩見狀,索性起身,走出房門外。
練凡想了下,最終情非得已地湊近他,可話未說,他便往後退了些。「你別退啦,我有話要跟你說。」
「要說話,不需要靠這麼近。」
「可是……」她哭喪著臉,感覺已經湧到關頭,快要不能控制。「我拜託你,靠過來一點好不好?」
這事真的不方便大聲張揚,就算現在房裡只有他們兩個,她也不好意思說太大聲,她需要一點點的隱私。
玉衡之微攢起眉,幾不可聞地歎了聲,靠近她一些,不耐道:「說吧。」
練凡立刻湊在他耳邊,以非常細小的聲音說:「我要尿尿……」
那熱氣輕拂著耳廓,他下意識地想要別開,但一聽完她的話,他不由得一愣張大眼瞧著她。
「我要尿尿……」以為他沒聽清楚,她再說一遍。
他忍俊不禁地笑出聲,朝她擺擺手。
練凡見狀,飛也似地衝出房門外。
玉衡之笑不可抑,一想到她用那張可憐兮兮的臉,道出那般私密的事,就覺得好笑。
「好久沒瞧見爺兒笑了呢。」
他抬眼,瞧著走進來的徐知恩。「上哪了?難道你不知道我為何要你留下?」
「我當然知道爺兒要我留下是為了看住少夫人,免得她有任何不軌的舉動。」將一桶熱水擱在床邊,他拿了布巾輕擰著。「可是,我怎麼看都不覺得少夫人是個心機深沉的人。」
「何時你那雙眼也利得能看穿人心了?」玉衡之哼笑著。
「光瞧少夫人從吃完夜宵,一直替爺兒拍背,就知道她是個實心眼的人,一旦允諾,就必定做到。」徐知恩將溫熱的布巾遞給他。
「光這一點,你就這麼推崇她?」他輕拭著臉,不知是錯覺還是怎地,他感到神清氣爽,熱度不再,而且胸口也不再悶痛。
「爺兒,現在已是晌午,少夫人足足替你拍了四個時辰的背,手都沒停呢。」
玉衡之一怔,看著窗外天色。原來不是錯覺,真的已是晌午。
他已經許久不曾一夜好眠,就算喝了湯藥有睡意,但總因為病痛睡不安穩,可是今兒個……
「直到剛剛,少夫人有些坐立難安,還問我爺兒什麼時候會醒?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呢,畢竟我也很少見爺兒睡得這麼熟、這麼久。」
玉衡之聽著,想起她那隱忍急迫的表情,又垂眼低笑著。
有趣的丫頭,的確,她是個藏不住心思的女孩兒,可她為何會被二娘買進府?難道說,二娘沒有其他心思,純粹是為他好,買個沖喜娘子?
「少夫人真是了得,不過在這兒待上一日夜,就能讓爺兒露笑。」
「怎麼?我老是臭張臉,礙你的眼了?」他沒好氣地說。
「爺兒,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嘛。」徐知恩口拙地撓著臉。
「是嗎?」他漫不經心地應著,瞥見正從門外疾奔而來的身影。
「我回來了。」一進房,練凡便笑咧嘴。
她一張小臉紅通通的,有幾分羞怯,但臉上討喜的笑很對他的味。
「動作可真快,看來不怎麼急嘛。」他壞心眼地逗著她。
「哪有,我是真的很急……」說著,又羞澀地垂下臉。
「急什麼?」徐知恩一頭霧水地問。
「不就是……」
「啊,你身上流了不少汗,你要不要順便擦擦身體,會比較舒服喔?」不等他說完,練凡大聲地搶白,走到他身旁,接過他手中的布巾。
「……你要幫我擦身體?」
「對呀。」
「……知恩,去準備午膳。」玉衡之唇角勾笑極彎。
「是。」
待徐知恩一走,他端坐在床邊。「還杵在那邊做什麼?」
「可是你沒脫衣服,我怎麼幫你擦?」
「你既然要照顧我,脫衣這件事自然是你的差事。」
「喔,」把布巾一擱,她先研究他中衣上的繩結,輕易地解開後,順勢拉開,瞧見他玉潤的肌膚,還有那很男人的胸膛,她不禁一愣。
印象中爸爸的胸膛很厚實,因為爸爸是個很愛運動的人。照道理說,他是個長年臥病榻的病人,皮膚蒼白很正常,畢竟他很少曬太陽,可是……為什麼他的胸膛也挺厚實的。
而且他的身形並不單薄,小腹也不像一些病人般的干扁……
「你連我的褲子都想脫嗎?」瞧她的視線往下,他取笑著。
原以為看到他的身體,她會嚇得驚惶失措,沒想到她竟沒太大反應,讓他有點失望。
很自然的,她順著他的話往下看,再往上,這才慢半拍地害起羞來,連忙退上數步。
「沒……不用不用不用……」她揮著手,小臉紅得像是燙熟的蝦。
她這反應倒教他生起幾分興味。「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你的燒剛退,別碰太多水,要是又發燒就糟了。」她說得理直氣壯,熱氣卻燒紅耳垂,就連頸間也是一片緋紅。
天啊,她這才意識到他是個男人……過去,她所接觸的男人吃有爸爸和醫生,所以面對他時,她沒想太多,當他是病人的照顧,直到這會,她才驚覺剛剛理所當然的話有多大膽。
「是嗎?可是我渾身黏膩。」
瞥見他作勢解著褲頭,練凡嚇得轉過身去。
「啊!真的不好啦……」擦上半身,她還辦得到,可是下半身……她不行,她真的不行。
怎麼辦?她該找誰幫忙比較好?
正忖著,身後傳來戲弄得逞的笑聲,她不禁捂著眼,緩緩回頭,從指縫中偷覷他,發現他竟笑瞇了眼。
那笑意如煦陽,柔和了那雙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眸,更讓那張本就立體奪目的俊顏少了幾分冷。
「還不過來,要是我著涼了,一個月後,絕對毫不留情地將你趕出府。」他說著,威脅依舊,倒少了幾分堅持,比較像是說笑。
「對呴。」練凡趕忙走向他,先試試桶子裡的水溫,再擰乾布巾,輕柔地從他頸項擦起,再往他的寬肩,滑落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