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狡辯,那你不妨說說這錢袋為何在你手上?這上面繡了個洛字,是我的名字,莫非你名字裡也有個洛字,還和我用相同款式的錢袋,同樣繡了名字?」沈天洛嗤之以鼻地道。
喬淇的臉被他用力的扳過,那個錢袋湊近到她面前,用力撞在她鼻子上,她一瞧,確實上面有個奇特字體的「洛」字。
看著貌似晨風的男人以蔑視的眼神看著自己,儼然把她當成犯人,喬淇的心一寸寸寒冷,那因為過於思念愛人,連帶著對沈天洛產生的好戲頓時全轉化成憤怒與怨恨。
是啊,就算有著相同的容貌又如何,她怎麼會愚蠢的錯認呢?這傢伙狂妄的態度壓根比不上她的晨風,她最愛的男人擁有著那樣溫柔細膩的心,時時念著她、為她著想,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牽動著她的心,然而,他死了,不再有呼吸,不再說愛她。喬淇的心作痛起來,撕裂的心窩淌著血,只因沈天洛此際的無情,令她再次深刻的明白,那個溫柔寵著她的人早已不在了。
晨風的死奪走了她的幸福和開懷笑聲、奪走她想為某人下廚的、為他做些什麼的衝動,她沒辦法再愛,再沒一個男人能引起她的注意力,除了眼前的這個男子,只是,他真的不是晨風。
「我真是太蠢了,你們根本不是同一人啊。」她眼眶紅了,鼻頭酸了,嗓子嘶啞,近乎絕望的道。
「你說什麼?」沈天洛見她臉色變得蒼白,莫名的,她那悲淒的表情意外地牽動他的心。
喬淇冷笑一聲,諷刺道:「我不識這種字,看不懂繡的是豬狗牛羊還是禽獸畜生。」她好歹曾是商界頂尖龍頭的繼承人,莫名其妙受了這一頓氣,原就不可能忍氣吞聲,此時再也不甘居於弱勢,狠狠反譏。
「放肆,你這刁嘴的賊丫頭,竟拐著彎辱罵我家主子,今天不抽你十大板你不知道怕!」祁安大聲斥道,說著就要街上前教訓喬淇。
「住手,誰讓你自作主張!」沈天洛制止他,轉過視線,冷哼道:「你這賊丫頭真是跟老天借了膽,做賊非但不心虛,還這般趾高氣揚。」
不過令沈天洛更加在意的是,她剛剛的哀傷是為了什麼?還有那頃刻間變化的氣質。他當然不知道,喬淇可是當了三十幾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小姐,天生的嬌氣欲蓋難掩,一顰一語之間流露無遺,都帶著小戶人家暗秀所沒有的矜貴和高雅。
「那東西確實不是我偷的,你硬要人認罪,還教唆手下威逼良民,仗勢欺凌百姓,若是逼死無辜是你造孽,王法之下還有天理呢!」論起辯舌,她少有敵手。
還真是能辯,沈天洛眉頭輕揚,不怒反笑,「倒像是我的不是了!你所持之物為我所有,縱然一開始偷竊的人不是你,但肯定是你的同夥,你想撇清責任實是狡辯!」
「我不是偷兒,更沒有什麼同夥,那東西是方才有人丟給我的,我壓根不認識他!」喬淇自知理虧,索性把話說白了。
「你認為我會信你?」他又冷笑。
「信不信在你,我坦然無愧。」她該說的都說了,他如果不相信,死咬著她不放,自己說再多也是無用。
見喬淇雙手抱胸前,一臉倔傲,做了賊還拚命強調自己是清白的人不是沒有,但多半是刁鑽的慣犯,否則犯罪者總有心理壓力,可這丫頭卻說得理直氣壯,沒有一點心虛害怕,使得沈天洛對她不禁風興趣起來。
他打量著喬淇,怔怔出神,說美,這丫頭頂多只能稱清秀,外表看來約十二、三歲,可那雙靈璟臻的眸兒十分鮮活,不似秋水多情,卻有遠山標渺的靈性,藏著早熟的睿智,若只盯著她的眼,定然不會把她當成個不解世事的黃毛丫頭。對他而言,女人容貌再美又如何,不夠有趣的,他就是瞧一眼也嫌多餘。
莫香在旁邊越看越擔心,怎麼無端端七兒會被當成賊,身上還搜出贓物,更加不知所措,雖說明白七兒的為人,想幫忙澄清,但見沈天洛主僕倆氣勢洶洶、出身非凡,根本就提不起膽子上前。
如今見喬淇反駁了幾句,情勢似乎也略緩和了起了不再如前一刻劍拔弩張,嚥了嚥口水,鼓起勇氣道:「兩位公子,我想這其中必然有誤會,我可以為七兒擔保,她絕不會偷竊的,剛才確實有人撞了我們一下,說不定正是那個時候……」
「閉嘴,誰讓你說話的?多你一個人狡辯,我們也不會信!」祁安怒罵一聲,見莫香害怕地噤了聲,又轉向對沈天洛道:「主子,別聽她們多說了,統統提拿到官府去,自然能徹查明白,到時我看她們還怎麼說!」
他說得氣勢十足,以為主子肯定同意,不料——
「祁安,你退下。」沈天洛唇畔微勾,對喬淇笑得有如三月春花,「你叫作七兒?姓什麼?」
「問那麼多幹麼,你要拿我問官?」見沈天洛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喬淇很不服,偏是不從。
「問官倒是不必了。」他打開隨身的折扇,嘴巴湊到她耳邊,悄聲說道:「你這丫頭頗有膽識,很是不凡,令本世子感興趣了,所以決定放你一馬。」
喬淇被弄得莫名其妙,更不懂為何沈天洛突然放過自己,狐疑地看他一眼,不過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解答疑問的時候,趕緊偕同莫香回去,還想著順路到附近的廟裡上香拜拜,去去這一身晦氣!
看著喬淇離去的背影,沈天洛一語不發,他身後的祁安問道:「王子,你為何要放了那個小賊?」
那錢袋裡裝的可不只有銀子,還有能證明沈天洛身份的玉印,若是失竊非同小可。
「你還不知罪嗎?」沈天洛平淡的聲線冷得透出寒意,此時他臉上已沒了笑容。
「別忘了我現在的處境,東西能要回來就好,豈能鬧得人盡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