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他一拳擊在桌子上,幾張文件飄了起來,露出壓在下面的雜誌封面。
那是她。穿著一身白紗,高挺著背脊,一臉漠然的注視著攝影鏡頭。
被遺棄的新娘----他們說她連一滴淚都沒流,他們說她冷血,而他卻看見她眼底的痛苦。
痛苦?屈碩遙因這兩個字而苦笑。他曾經對她許諾過永遠不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的,可他卻背棄了自己的諾言。
而最令他無力可施的是,他依舊在意她的感受。他不想傷害她,即使她任性、傲慢、驕縱、自大……他仍然愛她。
他想見她。他渴望再看看她,即使只有一眼。
也許,他可以像以前一樣,在她家門外……
這個念頭一興起,他就再也壓抑不住。屈碩遙猛地站了起來,捉起桌上的車鑰匙,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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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在這裡又能做什麼呢?黑色的CLK23O停在陰暗的角落,車子裡的人視線一直停留在別墅二樓的某個窗戶。儘管知道自己此刻所做的事情不僅沒道理,更沒有意義,他還是無法離去。
過了許久,車窗上突然傳來輕敲聲。
屈碩遙定睛一看,是辜承栩。他開了車門,讓他進來。
\"嗨,好久不見!\"辜承栩坐進車裡,淺笑著望向屈碩遙。
他沒有想到他見到他的反應會是這樣!照埋說對一個在婚禮把他妹妹丟下的男人,他應該更加氣憤、更加痛恨,無論如何,不會是愉快的打招呼吧?
\"我就知道你會來。\"辜承栩說。
屈碩遙沒說什麼,只是怪異的看著他。
\"你想來看承櫻的吧?怎麼?想知道她怎麼樣了?\"
屈碩遙一震,抿緊了唇。他鬱鬱的承認,\"承櫻她怎樣?\"
\"你真的想知道?\"
\"我想知道。\"
\"好吧!那麼我就老實告訴你……她很糟。\"辜承栩斂下笑容,眉峰鎖緊了,嚴肅的表情看得屈碩遙心頭一陣不安。
他接著說:\"你知道她有多好強,表面上怎麼也不會表琨出來,可是身為她的哥哥,我實在很擔心她越是這麼悶著,問題就越大。
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很大,承櫻最近常常頭暈嘔吐,有時候吐的一整天都吃不下東西,她以前不曾這樣過,醫生也查不出病因,我們都怕她萬一再這樣下去……\"他沒再說下去,可是眼底的憂慮不言可喻。
屈碩遙感覺到全身一陣冰冷。承櫻的身體出現了問題?他不曾考慮過這點。她不應該生病的,他無法想像如果她怎麼樣了,那他要如何承受這種結
局?他有可能永遠再也見不到她了……
去他的尊嚴、去他的理智,這些在\"她\"這個最重要的前提不存在的話,都沒有意義了!
\"我去看她!\"他猛然推開車門,大步的往辜家走去。
辜承栩看著他慌亂的步伐,緩緩的綻開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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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承櫻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辜家夫婦不在家,承桔見到他就指了指樓上。他三步作兩步地爬上樓,敲著承櫻的門。
\"請進。\"裡面的聲音說。
他推開門,看見承櫻坐在床上,她的長髮披在肩上,瞼色就跟床單一樣雪白。
一個多月不見的兩個人對視著彼此,眸光緊緊相鎖,貪婪的攫取著對方的影像。心情跟眼神對戰著,讓一對明明是想互相擁抱男女,彼此遙遙相對。
\"你來做什麼?\"她深吸口氣,冷冷地開口。
她高傲冰冷的語氣,讓他高昂的心有些降溫了。\"你大哥說你病了。\"
原來如此……他不是來道歉、來懺悔、來求和,不是這幾個禮拜以來她幻想的那樣,一切只是因為……哥說她病了。
失望、屈辱、燒紅了她的眼眶,她眨去那懦弱的淚水,昂起頭。
\"多謝你的好意,可是不用了,我好得很。我想大哥會這麼跟你說,是想騙你過來。\"
\"他騙我?\"無比的狂怒讓屈碩遙大吼。這種玩笑怎麼能亂開?!是了,他忘了辜家兄妹有多善於騙人、有多善於利用人的感情,他想起了承櫻所做過的事。\"哼!我真蠢,又上了你們兄妹的當了。\"
他的語氣激怒了承櫻,她熱辣辣的反嘴,毫不留情。\"那有什麼辦法?誰叫你笨,永遠學不會教訓。\"不!她不想這麼說的!
\"我不會再笨下去了。\"額上青筋暴突,他忿忿地轉身。
不要走!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
\"嘔……\"
背後傳來的奇怪聲響令屈碩遙停下腳步,倏地回頭,看見的是承櫻匆匆掀被,搗著嘴往浴室裡衝去。他隱隱覺得不對勁,跟了上去。
\"嘔嘔……\"她不停的乾嘔,可是因為胃裡再也沒有什麼東西,所以也吐不出來,然而這樣更難過,沒多久,她就虛弱的靠在牆上,痛苦的閉上眼。
\"承櫻!\"屈碩遙看得心神碎裂,他緊緊摟住承櫻的肩。此刻,什麼狗屁尊嚴、什麼憤怒都可以滾一邊去。\"你怎麼了?\"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
\"我抱你回床上休息。\"他溫柔的說。
\"不要!你放開我!你走開啊!你不是要走了嗎?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她突然生起氣來,不斷推著他、打著他。
\"你別這樣,你先休息,我們再談。\"
\"沒什麼好談的了。你走啊,反正……\"她委屈、癟嘴、哽咽……\"反正,你不要我了,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沒有關係了。\"
一滴、兩滴、三滴……淚水不斷的下墜,沒多久,承櫻就已經哭成了淚人兒。
\"別這樣,別哭……\"慌亂的從褲袋裡掏出手帕,溫柔的為她擦拭,可是承櫻的眼淚怎麼也停不住。他沒有想到會見識到承櫻這個樣子,她一向高傲冷漠,可是此刻卻哭的像個小孩。
\"別哭了。\" 他又說,然而她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倒像是要把過去二十幾年來的眼淚,都一次流光似的。屈碩遙仰首歎氣,為今之計只有……他俯下頭,吻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