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跟唐以書的距離,她揉了揉發紅的手腕,狠狠的瞪著他,逕自踱步走到桌邊,把她的設計圖攤開。
「我們現在可以談正事了嗎?」
他挑眉,數秒內斂容以對。「可以。」
於是趙芷涵便開始講解她想要修改隔間和設計的理念及方向,如何改變隔間讓屋子的坪數得到最大的效用,以及傢俱設計擺放的位置,使用哪種裝潢材料可以看起來美觀高級卻更省成本。
唐以書聽著,發現她不是靠著前男友在事業上發展的草包,而是真的自己有一套。
對於建築結構與設計都相當內行,見解也很獨到,對於上流杜會喜愛的品味知之甚詳,甚至帶入紐約的時尚觀念,要為這棟豪宅創新風貌。
結果算是相談甚歡,唐以書相當滿意趙芷涵的提案,但畢竟他們談的是一個斥資數十億的大建案,必須經過審慎評估後才能決定是否採用。建築進度目前還在外殼,內裝還要一陣子,這點時間還是有的。
趙芷涵愉快地把設計圖捲起,一反剛剛的劍拔弩張。她喜歡跟乾脆的人共事,而唐以書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乾淨俐落、不拖泥帶水,而且看到的都是重點。
「謝謝你!」她由衷的道謝,至少她的提案是過了。
「別謝得太早,要等公司評估過後才能確定。」唐以書瞅著她。笑起來就挺有女人味的。
趙芷涵笑而不答,她知道連董事長都認同,案子通過的機率就大得多了。
「你跟亞齊的二少東現在是什麼關係?」毫無預警的,唐以書劈頭就問了這麼一句,連書諒完全來不及阻止。
愉快的心情馬上消失,趙芷涵倒抽了口氣,跟刺蝟似的全身豎起刺,警戒的瞪向他。「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討厭有人公報私仇,或因為私事影響公事。」他根本不避諱,直截了當。
「你在說我嗎?」她擰著眉,上前一步,「什麼叫私事影響公事?」
「你跟亞齊的黃凱佑是前男女朋友,聽說是不歡而散,因此你離開紐約、離開亞齊建設,轉而來到敵對的帝發建設。」唐以書光從她的反應就知道,絕對是不歡而散。「這不免讓人懷疑,你該不會是想到帝發來妨礙亞齊,或是——」
「什麼時候連應徵工作都要管動機了?我以為我只要把工作做好就行了。」趙芷涵憤怒的打斷他。
「哼!事情絕對不會那麼簡單。」他嗤之以鼻的哼了聲,「你會因為復仇而行事躁進,不客觀的評估狀況;或是黃凱佑哪天對你好聲好氣,你一旦回心轉意,帝發建設就倒霉了。」
趙芷涵粉拳緊握。真沒想到有人說話會這麼直白,不但硬刨開她的傷口,甚至還在上頭撒鹽!
「你說的狀況都不可能發生,儘管放心。」她逼著自己忍下一口氣。無論如何這男人都是名穩的董事長,上前甩他一巴掌絕非明智之舉。
「我不相信。」唐以書卻走到她身邊,挑起她的下巴。「黃凱佑如果現在捧著花出現在門外,我保證你的心就跟他飛了。」
「你憑什麼這麼說?」她簡直是咬牙切齒的回著,「我會無視於他的存在,警告他不許再靠近我一步。」
「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麼在哭?」說著,他一邊用修長手指抹去她溢出眼眶的淚。
咦?趙芷涵驚愕的瞪大雙眼。她的視線又是什麼時候模糊了?為什麼溫熱的液體如此迅速的盈滿她的眼眶?
她竟然還會為了黃凱佑傷心?
「為什麼分手?」唐以書沒有鬆開她的意思,反倒是更快地抹去另一邊滿溢而出的淚珠。
「不關你的事。」她發現自己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就會落下一大串淚珠。
「真想忘了他,就應該把所有的痛苦發洩出來。」他沉著聲說,微側了首,請閒雜人等離場。
是是是。接受到上司示意,連書諒無力的抿著嘴。現在他就從無敵秘書變成閒雜人等了是吧?董事長已經看中下個改造目標,只怕她是難逃他的手掌心了。
閱女無數的董事長哪會不瞭解女人?看就知道她是武裝自己的類型,把感情都壓抑在心底,逼自己堅強面對。
光是提到黃凱佑三個字,她就全身氣得發抖,連他都看得出來,更別說董事長看得有多透徹了。
連書諒識趣的離開,還站在鐵梯下,以防其他閒人進入。
趙芷涵一點都沒發現到自己與唐以書距離過近,她緊咬著唇,不懂為什麼自己的淚會止不住的湧出,而這個陌生男人的大掌很努力的為她抹去每一滴差點滑下的淚,不讓它們淌下臉龐。
「放開我!」她說著,卻不知道自己在顫抖。
「為什麼分手?」唐以書裝作沒聽見,「就我看來,你是個在事業上、專業上都相當有本事的女人,能有個與自己並駕齊驅的女友應該要很高興。」
第2章(2)
並駕齊驅?趙芷涵痛苦的吸了口氣。她曾經真的發光發熱,但是——
「我改變了。」她吐出讓她最懊悔的字眼,「因為我為他改變自己,所以我們最後分手了!」
最後幾個字,她簡直是用尖叫的。
她變得不再大而化之,變得注意細節,擔心自己頭髮不夠好看、擔心妝化得不夠迷人、擔心衣服不甚搭調,總是為了呈現出男友要的完美女人形象而分心,這些事花盡她的精神,卻讓她在工作上分了心。
那時的她勉強的支撐著,卻不知道自己的精神早已透支,等到她完全變了一個人後,男友卻選了另一個「發光」的女人!
過去她總認為自己很聰明,實際上卻蠢得離譜。
唐以書鬆開了手,在辦公室裡找到一盒面紙遞上,而趙芷涵心裡的不甘願並末消除,但不是對於黃凱佑的恨,而是對於自己的愚蠢。
「最後一次為他哭泣吧,如果你覺得那是個爛人,為他流淚就是浪費。」他輕聲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