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環繞客廳一圈,許夕夏的目光最終落在小和室裡,瞥見小和室的牆上,掛上不少被框的——「喂,小和室牆上掛的是什麼?」
距離有點遠,她只能確定像是字畫類的東西,可是那字跡看起來又不像,硬要說的話,倒比較像是信件,只是他把信接起來做什麼?
「那是你寫給我的信。」
「嗄?」
「我大學時寫了軟體參加比賽,得到廠商青睞,畢業的時候獲得了獎學金得以留學,還在公司裡待了一年,也就是現在跟我合作的那家美國公司。」他邊洗碗邊講解著,「那時候,我們分開將近三年,所以你寫了不少信給我。」
「真的?」她會寫信?
說真的,她一直是戶外派的,畫圖是因為興趣使然,可是文字的話向來是跟她很不對盤的,不管是中文還是英文。
「不要懷疑。」他洗完碗,擦乾了手,特地踏進和室裡頭,把掛在牆上的物品拿下。「瞧,上頭有你的名字,而且你自己的字跡應該認得出來吧。」
許夕夏接過,瞬間小臉漲得紅透,只因那上頭的字眼實在是……「我是被外星人附身了嗎?」那不可能是她寫得出來的內容。
「阿慶,近來好嗎?我不好,因為我好想你……」
「不要再念了!」她摀住耳朵,不想承認他念出的字句都出自她手。
「不准偷腥、不准背著我亂來,如果不愛我了,要告訴我。可是,你要記住,我真的很愛你,不要忘了喔。」方慶至坐在她身邊,把她簡短的信念完。
「那不是我寫的,絕對不是我寫的,那一定是附在我身上的外星人寫的!」她難為情得要命,羞得不敢看他。
天啊,她怎麼可能會寫出這麼直白的字句?完全不符合她的個性呀!
「依我看,現在的你才比較像被外星人附身。」
「嗄?」
「把我的夕夏還給我。」
面對他再認真不過的沉冷眉眼,她不由得怔住,那口吻嚴厲得不像在開玩笑,甚至還藏著怒火,讓她不知所措。
氣氛凝滯了好一會,方慶至才勾動唇角。「嚇到了吧。」
許夕夏怔楞地看著他,他那唇角笑意苦澀得連她都能發覺,令她不禁懷疑他的心裡到底還藏了什麼。
「看電視吧,我記得今天的電影台有播放不錯的電影,還是你有想看的片子,我去租?」他神色自若地問著。
他表現得雲淡風輕,可是剛才那一瞬間的冷厲,像是劃開了他完美的面具,讓她瞥見他不同面容的冰山一角。
模糊之間,她像是捕捉住了什麼,一時之間卻說不清。
她沒有他那麼聰明,心思更沒有他細密,只能猜測,在她喪失記憶的當下,他體內有一部分也跟著損壞了。
「嗯?」見她一直沒回應,他困惑地出了聲。
「隨便啦。」她不置可否地擺手,忍不住再問:「喂,既然那時候我有寫信給你,那你有沒有回信給我?」
「當然有。」
「在哪?」
「要問你吧。」
「我怎麼」她急忙收口。
完蛋,她什麼都不記得,當然信和婚戒收到哪也不會知道,也許她該找個時間徹底把她的房間翻過一遍才是。
他沒追問,她也沒開口,兩人各佔沙發一角,看著電視。
許夕夏看了老半天,根本不知道電影到底在演什麼,因為她一直注意著他,注意他刻意和她拉開距離,而不像之前只要一逮到機會就粘在她身邊。
這是怎麼了?
要她到他家住,不就是要培養兩人的感情,為什麼他反倒離得更遠?
「一直盯著我,是突然發現我很帥嗎?」方慶至眉眼不動地問。
許夕夏嚇了跳。「哪有,你想太多了,我哪有盯著你?」她從來不是個坦率的人,這一點是從她面對他時得到的結論。
然而,她突地想起,在面對他以外的人時,她總是坦率的……那為什麼面對他時,她卻特別瞥扭?
「如果你不是盯著我,這出鬼片,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鬼片?她疑惑地看向電視,發現正上演一部泰片,而畫面正巧是有人在跳著弔詭的泰舞,嚇得她心間一抖。
「我要睡了!」
方慶至突地低低笑開。「這部片不怎麼可怕,你可以看。」
「我不看不是因為片子可不可怕,而是因為我吃藥了,所以特別的累。」她扞衛著自己的尊嚴。「你如果不抱我回房,我要自己回房間了。」
「就來了,這麼急做什麼?」他沒好氣地歎了口氣,起身抱著她,卻不是走向他的房間,而是另一間房。
許夕夏不解地看著他,疑惑,卻問不出口。
「早點睡吧。」話落,他轉身走出房外,毫不眷戀。
她躺在床上瞪大眼,無法理解他的轉變竟如此之大。
雖然獨睡讓她暗鬆口氣,可是他應該會想要跟她一起睡的,不是嗎?
正忖著,房內的燈跳了下,瞬間暗了下來,她張大眼,心臟狠狠地撞擊胸口,恐懼如氾濫的海水逼到鼻間,幾乎要將她滅頂,教她放聲吼著——
「方慶至,你故意的對不對!」
先用鬼片嚇她,現在又故意關電燈,是要嚇到她翻臉就是了?
「……我沒卑鄙到這種地步。」方慶至拿著手電筒走進房裡。「停電啦。」
他走到落地窗前,拉開落地窗,要讓她知道,外頭也是一片黑暗。
「怎麼會這麼巧?」她半信半疑地看著窗外,果然連隔壁也沒透出半點光亮,否則肯定會有些許光線透進來。
「要我去擲筊問神嗎?」
「你要不要打電話到樓下門房問一下?」
「如果不是你在這裡,我會先打。」把手電筒交給她,他拿起她房內的電話,撥了卻一直是占線狀態,打了幾次仍是如此,他乾脆掛上話筒。「待會再打吧,一直占線中。」
「不知道什麼時候電才會來?」
方慶至坐在她身旁,輕輕地握著她的手。「應該不會太久,就麻煩你忍耐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