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下走,即是時尚流行的代官山。坐在露天咖啡座,兩人繼續共享一份水果聖代,冰淇淋的濃郁香甜,就像是現在的感覺。
一顆心已經快樂得快要滿出來了,低調高調已經無所謂,反正這裡是東京,也不會有人認出來。胡星語這麼想。
黃昏時,他們還搭船游了東京灣,海上和岸邊一樣地燈火通明,站在甲板上,兩人並肩緊靠,一起分享眼前的美景。
最後,潘席安帶她去體驗居酒屋的熱鬧和豪放不拘,開心地喝了好幾杯啤酒和吟釀,才微醺地回到旅館。
一打開房門,還未開燈,室內已被大片玻璃窗下難以計數的街燈映得透亮,胡星語像個小孩,興奮地衝去窗邊。
「好美的夜景,嗯?席……」
男人的氣息隨即已圈圍住她。潘席安貼在她的背後,雙手環著她纖細的腰際,他清楚記得昨夜自己是如何親暱地吻遍那柔白細膩的小腹,然後緊緊地和她交纏相融……
靠著身後的男人,胡星語讚歎。「好像是站在銀河邊欣賞燦爛星空,好幸福……」
「我不需要燦爛的星空,只要有你這顆小星星就夠了。」低頭吻了吻她的發心,他的眼神溫柔得像是月光下的湖水,對上窗面映出的清麗容顏。「星語,你是我的星空,有你,我的黑夜才不孤單。」
「好老套喔。」胡星語想笑他,可是眼淚卻在下一秒落了下來。
和他在一起的感覺,美好得像是一場夢,令她難以置信。
然而過了今夜,這一切卻要結束了。
一思及此,她毫不猶豫地仰頭吻住他的薄唇,情慾的火苗很快又燃起。
他原想慢慢感受這場男女之間最原始的歡愉與情趣,可是沒多久,胡星語低泣的喘吟聲,瓦解了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他再也無法優雅輕鬆,恍如一頭飢渴的獸,極盡所能地試探她的極限,直到她再也無法承受而放聲尖叫的那一刻,他才放任自己深埋在她的溫暖裡。
過快的心跳與喘息逐漸平息後,潘席安抱著虛軟的嬌軀回到床上,將她圈在自己的懷裡。
黑暗中,他聽見她的啜泣聲,教他胸口一陣緊疼。
「很不舒服嗎?」明知不是這樣,他還是開口。
「噓。」她搖頭,聲音悲涼。「不要說話,就這樣到天亮,好不好……」
「嗯。」他抱緊了她,低聲回應。
這份美好的愛戀已足夠,不能再貪心了。貼倚著他,胡星語在心底默念著,可是難以抑制的淚水悄然濡濕他溫暖的胸膛,她嘗到那股澀然的滋味,越發難受了……
隔日下午,飛機準時抵達桃園國際機場。
走到入境口,有個看來殷實的先生立即迎上前。
「胡小姐?」他指了指不遠處清晰可見的修長身影。「潘先生吩咐我送您回台北。」
胡星語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嗯,那就麻煩你了。」
今天早上一起離開旅館,抵達東京成田機場後,為了避人耳目……畢竟機場進出的台灣人頗多,他們兩人始終刻意保持距離,分別辦理登機手續,各自出境前往候機樓。
她以為成田機場已經是個句點,沒想到他還替她安排好司機……為什麼還是對她這麼好呢?
車子奔馳在高速公路上,她無法不去回想,與他相識以來的一切,美好得恍若是夢。
但這場夢,應該結束了。
沒有不願,不能不捨,她得學會勇敢面對,坦然承受。
她思索了許久,拿出手機傳了簡訊給潘席安。
「雖然一切結束了,但忘了說聲謝謝你。」
沒多久,她收到一封他的回復。「結束,其實是另一個開始。」
什麼意思?胡星語納悶地反覆讀著這幾個字。
也是,他將會尋找彼此合適的女人,創造另一個美麗而真正的開始,這才是世人稱羨而樂見的完美童話。
她的心底好酸好澀,淚水默默佔據她的視線,窗外快速閃過的風景已經模糊難辨。
結束,將是另一個女人與他的開始。而她,只能在遠處默默地祝福。
第8章(1)
兩個星期過去了,果然如之前的約定,潘席安不再出現在她的生活裡,一切就這般平靜地結束了。
可是,胡星語始終覺得自己的心似乎不知去向。
白天心神恍惚,常常忘了做過的事情,或者漏掉交辦事項;夜裡,總是睜眼到天亮。
說放手,說結束,他倒是利落,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反倒是她,說得灑脫,才發覺自己根本做不到。
苦澀一笑,她強打起精神,繼續整理歸檔的資料,卻聽見王秘書從電梯急急奔進秘書室的腳步聲,然後啪地扔了一本雜誌在她桌上。
「你、你……」她指著數字週刊封面上的彩色照片,氣喘吁吁地問:「這不是真的吧?」
「啊?」她錯愕地拿起雜誌,定睛一看,心口猛地一驚……清晰的畫面太過震撼,以至於她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兆邦金控」集團二王子情定小秘書,好事將近!
王秘書急急翻著內頁,一幅幅更精采的照片跳出來。
NewYorkGrill的互餵牛排、手牽手走出旅館、兩人共享可麗餅和冰淇淋聖代,甚至連街頭接吻也上了鏡頭。
頓時,胡星語的腦袋一片空白。
怎麼會這樣?這就是傳說中的狗仔隊嗎?
之前週刊在報導「啟光集團」小開的豪門婚宴時,曾經把和她有過婚約的往事拿出來寫了一篇,記者並沒有拍到兩人在一起的照片,但僅憑著想像就以文字渲染誇大情節,已足以讓她的父母親飽受驚嚇與難堪,這回更慘,每張照片都拍得非常清楚,連文字都不用看,幾張圖就足以想像出許多故事。
面對王秘書滔滔不絕的質問,胡星語想開口說點什麼,可是,又該說什麼?
否認一切嗎?所謂有圖有真相,出遊的事實儼然擺在眼前,還能否認或解釋什麼?
明明已經結束了,為什麼還惹出這些?潘席安可能也看到這本雜誌了,該打電話給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