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這口吻,怎麼,吃醋了?」
諾頓雙手抵在她身旁兩側,低頭,嘴唇距離她的連一公分都不到,如此近的距離,讓他只要一收手,就能將纖細的她攬進懷裡,絞得她粉身碎骨。
「怎麼會呢?只是替你擔心,有家底的人還這麼玩世不恭,不甚妥當。」她一點也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底。
這一張臉,任何一個男人見了都會迷失的臉蛋,諾頓卻深惡痛絕!
說得這麼好聽,擔心他?笑死人了!
「擔心笑話!你以為我還會像當年一樣迷戀你?收起你對付別人的那一套吧。卞玨,別人不瞭解你,可我瞭解,你若真擔心我,當年我父親失勢垮台,你不會不見蹤影、音訊全無,這麼多年來,你我早就沒有關聯,我就算窮困潦倒,也不需要你的好心。」
聽見他的指控,卞玨表情變得很微妙。說不上來是喜是怒,看著他的神情有一絲疑惑,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我從來沒有給過你半點訊息?」她突兀的問了一個問題。
「你在乎嗎?」他譏誚反問,但這問題也讓他心頭一刺!「喔,有的,你是指我進監獄那件事?真是多虧了你啊。」
卞玨直直望著他,抿了抿唇,再問道:「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一個人?沒有對象?沒有結婚?沒有小孩?」
「與你無關!」
諾頓覺得自己真是愚蠢,竟然在一個不值得的人身上找尋答案。
這個女人曾經是他最初的愛戀,卻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捨棄、背叛他。
他再也不要看見她!
丟下這句話,諾頓頭也不回的離開,不再看她一眼。
看著那高大昂藏的身軀消失在門後,卞玨斂起了笑意,一向喜怒無形於色的她,再難控制自己的情緒,流露出錯愕的神情。
諾頓.伊萊斯……她幾乎都要認不出那個有點憤世嫉俗的男人,他不像她認識的人了。
他的反應、他待她的態度都不對勁……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卞玨走出城堡般的別墅來到海灘上,高跟鞋在柔細的沙灘上行走,寸步難行,她跌跌撞撞,失了優雅儀態,一個踉蹌,跪倒在沙灘上。
巨大的月亮在海平面上,海浪扑打沙灘,浸濕了她柔軟的裙擺和雙腿,這冰冷讓她清醒——
「諾頓沒有結婚,沒有小孩……」
舊情人仍是一個人,對她仍有激烈的反應,她應該要開心吧?但卞玨開心不起來。
從那個男人的反應,她發現了一件事。
她被自己的家人背叛、欺騙了——她曾跟家人做了一個交易,再也不與諾頓見面,再也不聯絡,而他們答應她,會為她做到一件事。
「沒有,你們騙我!」她咬牙,跪坐在沙地,任憑自己失去了以往的公主形象。
夏天的海水依舊冷冽如冰,但她卻感覺不到冷,也感覺不到身體的痛,只覺全身顫抖,表情扭曲,眼眶赤紅,有一股強勁的力量將她的心扯成碎片!
「啊——」她對著大海發出痛苦的吶喊,淒涼心碎、聲嘶力竭,但喉嚨再乾燥疼痛也無法阻止她發洩心中的憤恨。
「該死,你們都該死!我恨你們——」
卞玨對著大海吼出她的不甘和怨恨,但她沒有流淚。早在很多年前,她親手送出最珍惜的寶貝後,就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那是奢侈的東西。
她在沙灘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激動的心情平復,直到太陽升起……
漢普頓的夏天,絢麗迷人,諾頓一反往常的冷靜自持,與友人停留在漢普頓的一周,他日日爛醉,直到離開這個地方。
夏天尚未結束,漢普頓傳出一個驚天動地的大消息——
卞家最優秀的公主卞玨大小姐,被取消繼承權及一切信託基金,永遠放逐。
原因,不詳。
第2章(1)
一輛在州際公路上奔馳的巴士正開往美國中西部,公路兩旁儘是寬廣的草地,一望無際,人煙稀少。
炙熱的太陽曬得柏油路熱燙,巴士內的冷氣滴下點點水滴,一接觸到路面立刻蒸發消失。
巴士在一個寫著弗朗的小鎮站牌前停下,一個巨大的行李箱先下了車,接著是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子,她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外搭一件粉色運動外套,雙腳穿著運動鞋。
她下了車後,看著巴士消失在州際公路的遠方,左看右看,前看後看,發現長長的道路上只有她一個人,以及頭頂上熱得讓人發瘋的太陽。
「熱……」卞玨熱得受不了,但仍不敢脫下運動外套,因為太陽會把她的皮膚曬傷。
她打起精神拖著行李箱,往城鎮的方向走。來之前,她稍微調查過,這是一個佔地很廣,但居民僅有八百人的小鎮,鎮上有一所小學、一所中學、一間販賣各式各樣雜貨的小店,開車一個半小時就可以到達一間大型賣場。
卞玨抵達時,見小鎮主要街道寬敞平坦,房子蓋得舒適,一如郊區會有的寧靜,院子整理得很美麗,但街道上只有少數人走動,與她過去所待的城市相比,可以說是淒涼。
但是有人煙她就很感動了。
由於正值午餐時間,她便在一間餐廳裡點了簡單的套餐,隨意吃了一點。
不過,一個單身女郎出現在平靜小鎮是很突兀的,加上這個單身女郎有一張亞裔面孔,自然引人注目。
「嘿,你不是本地人。」一個年紀三十上下的白人男子出現,坐到卞玨面前的位置。「來訪友?」
卞玨立刻分析出這不是搭訕,回以淡淡的微笑,以最快速度觀察眼前的男人——他身著便服,可仍能看見腰間的槍套,這人應該是鎮上的警長吧。
「背包客。」她指了指身旁的大行李箱,笑說:「走到哪流浪到哪,看看世界開眼界。」
男人立刻信了她的說法,她一個柔弱的女子,想來也不是什麼可疑分子,也就點了點頭,「歡迎你來到弗朗鎮,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我,我叫金,大伙都叫我警長,但我希望你喊我金。」金露出一口白牙,對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