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自嘲,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她在時多麼希望她趕緊離開,等到她真的離開了,他卻又感到不滿足,覺得她太快走了,這不是互相矛盾嗎?
或許……是因為他孤獨太久了,好不容易有人主動闖入他這座寂寞的冷宮,替這裡多添了些許活力,他才會又排斥、又期待,反反覆覆、矛矛盾盾,想擁有,卻又害怕改變,才會出現如此瞥扭的態度。
她是個特別的女人,讓他印象深刻,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王尚奕甩甩頭,將因她而生的複雜情緒暫時拋在一旁,重新思考妹妹的事,他可不允許府內有欺負主子的刁奴存在。
「吳實。」
在書房外候著的吳實聞聲立刻入內,「大少爺,有何吩咐?」
「我要你私底下去辦一件事……」
「石榴,我有一支放在妝盒內的紫珍珠花釵怎麼不見了?」
「小姐,什麼紫珍珠花釵?您是不是記錯了,您的妝盒內根本就沒有這樣東西。」
王芷芳有些生氣,卻又不敢太大聲斥責,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最近她總會發現自己妝盒內的簪釵平白無故消失。
頭一、兩回她心想或許是自己記錯了,所以後來她偷偷做了一份清單,原本列在清單上的紫珍珠花釵的確不見了,最常在她房裡走動的人就是石榴了,她很難不懷疑東西是被她拿走的!
「我……我記得很清楚,的確有紫珍珠花釵,是不是你拿走的?如果是,快些拿回來,我我就當做沒發生過這件事。」
「小姐,您可不能隨便冤枉奴婢。」石榴錯愕的睜大眼,「奴婢在您身邊服侍了十年,難道您還不信任奴婢嗎?」
她就算曾經信任過,但也已經不敢再繼續相信了,因為這幾年石榴的態度越來越目中無主,甚至她的東西經常不翼而飛,不只有簪釵,這一陣子越發多了起來。
「如果真的不是你拿的,那麼我可以派人去你的房內找找,好……好證明你的清白嗎?」
石榴臉色一變,小姐哪時有了這種膽,敢質疑她,還想搜她的房?
「小姐,您若是真要如此誤會奴婢,奴婢真是心寒無比。」石榴的表情逐漸冷下,「您也不想想,這十年要是沒有奴婢幫您打點一切,您能過得如此舒服嗎?早就不知被老爺忽略到哪裡去了。」
面對石榴有些恐怖的表情,王芷芳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你……你如果真是清白的,何必怕……怕我派人去你的房裡搜呢?」
「奴婢當然不怕,只不過奴婢感到很受傷、非常受傷,茉香院對外之事一向都是由奴婢出面處理,要是奴婢困傷心而病倒,沒人幫小姐處理這一切,小姐您……不怕嗎?」石榴冷冷的反問。
她就是吃定小姐膽小怕事,只敢縮在茉香院內,才敢如此威脅,就不信小姐不屈服。
「這……這……」王芷芳在石榴罩過來的陰影下微微發顫。
第2章(2)
「這是在幹什麼!」
吳實突然在此刻帶著兩名男僕從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石榴錯愕的轉過身,有些心虛的斥喝道:「你們怎能隨意闖入小姐的房裡?實在太無禮了!」
「咱們無禮,可沒比你以丫鬟的身份威脅小姐更無禮。」吳實難得板起臉的命令男僕從,「將這惡奴抓起來,帶到獨蘭院去!」
「是!」
「什麼?別別抓我!」
石榴沒兩下就被男僕從一左一右的抓住手,想掙脫也掙脫不開,硬被拉著往外走。
「三小姐。」吳實一面對小姐,態度也跟著轉變,非常恭敬有禮的說:「請您也一同跟著去獨蘭院一趟吧。」
「喔,好好。」王芷芳還有些心驚膽跳的,輕輕點頭。
石榴一被帶入獨蘭院的書房內,就被男僕從猛力往下壓,跪在地上,王芷芳沒多久也跟著走進來,而王尚奕則一臉凝重的坐在書案後頭,翻閱一本冊子,越看眉心蹙得越緊。
他瞪向石榴,將手中那本冊子甩到她面前,語氣冷淡地說道:「你將自己服侍的小姐、以及咱們王家當成什麼了,你的財庫?一有機會就將府內值錢的東西拿出去典當,你眼裡還有沒有家規?」
他要吳實派人暗中觀察茉香院裡的一舉一動,還真的發現石榴私底下時常不把芷芳當小姐看待,更進一步發現她的手腳不乾淨,會將茉香院內的東西拿出去典當,中飽私囊。
那一本冊子就是從石榴最常去的那家當鋪抄錄下來她曾典當過的所有東西,不看還好,越看越氣,王尚奕真沒想到王家會有如此惡劣的奴婢存在。
見事跡已經敗露,石榴嚇得拚命磕頭,連聲求饒道:「大少爺,奴婢再也不敢這麼做了,請大少爺饒了奴婢這一次,饒了奴婢吧!」
「像你這樣的丫鬟,咱們王家留不起。」王尚奕毫不猶豫的決定,「你即刻收拾包袱,離開王家,滾得越遠越好,最好別再讓我看到你!」
「三小姐!」石榴轉而跪爬到王芷芳腳邊,哭哭啼啼的抓住她的裙子,「奴婢真的知道錯了,請三小姐顧念著奴婢服侍您十年的苦勞,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好不好?」
「這……」王芷芳有些猶豫心軟,不知該不該幫石榴求情,但主僕間的嫌隙己生,她已經不太可能像從前那樣的信任石榴,反倒會害怕石榴故態復萌,私底下逮到機會就欺負她。
「你們還楞在那裡做什麼?別讓她繼續騷擾三小姐,盯著她收拾包袱,收完包袱就馬上趕離王家,不必對她客氣。」王尚奕冷下嗓音命令。
「是!」吳實吩咐那兩名男僕從,「還不快將她帶走!」
男僕從即刻將石榴從王芷芳腳邊拉開,不顧石榴的哭喊,硬是將她往書房外拉。
「三小姐……三小姐——」
王芷芳轉頭瞧著石榴被越拉越遠,微蹙起眉頭,她輕咬唇瓣想要開口說話,卻又不知到底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