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不管我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你都願意把他當成是你的孩子,我……我很感動,但是……」裡緒再也克制不住的哽咽起來,卻還是努力的想把話說完,「但是有……有另一個孩子需要你去愛、去負責……」
他又被她搞糊塗了。
「看在老天爺的分上,你別再耍我了。」他苦惱不已地問:「你到底在說什麼?」
「彩子看見了。」她說:「你跟一個懷孕的女人去醫院,對不對?」
他楞了一下,然後才恍然大悟。
「原來又是彩子那傢伙……」他懊惱又無奈地說。
她幽幽的瞪著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是彩子的錯……」
「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她去護理站問過了,那個女人她……她從了你的姓。」說到這兒,她又潸然淚下。
征也眉頭一聲,哭笑不得,「小姐,重婚在日本是犯法的,你以為我真蠢到想享齊人之福嗎?.」
裡緒疑惑地看著他,「那你為什麼向我求婚?」
「因為我想娶你當老婆啊。」他說。
「那……她該怎麼辦?」
見她愁眉不展,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他愛憐地捧住她的臉,低頭在她額上輕吻一記。
「傻瓜,她是我妹妹。」
「咦?」她一怔,狐疑的看著他,「騙……騙人。」
「我沒騙你。」他笑歎著,「她叫梅澤那實,是小了我八歲的親妹妹。」
她呆了一下,「可是她還姓梅澤,她她是未婚媽媽?」
「她有老公。」他說:「我妹婿是招贅進梅澤家的,現在他正在醫院陪著我妹妹呢。」
聞言,裡緒沉默了。
這些事她一件都不知道,原因無他,只因她對他的背景完全不瞭解。
想到自己愛著一個彷彿沒有過去的人,她不禁露出困惑又難過的表情。
看見她臉上的神情,征也知道,該是自己對她吐實的時候了。
「征也,我對你的事毫無所悉……」她沉鬱的說:「為什麼你從來都不說?」
「對不起。」他非常坦率的向她道歉,「我不是故意對你隱瞞,而是害怕你會因此逃開。」
逃開?她眉心微楚,臉上寫著滿滿的疑問。
「答應我……」他輕撫她的臉龐,語氣近乎哀求,「聽完後你不會逃走。」
迎上他誠摯又懇切的眼神,她輕輕頡首。
裡緒真的很想閉上嘴巴,免得自己看起來有點可笑,但是,她沒辦法。
她愛著的、失而復得的男人,居然是身家跟墨水一樣黑的極道少爺?!鬼若組,這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可愛無害的組織,而他竟是差點當上所謂三代目的極道接班人?!
「所以說……你父親是黑幫頭目?」
「從我爺爺那一代就是。」征也據實回答,「鬼若組在大阪是極其勢力的幫派。」
「噢……」她無言了。
「你害怕嗎?」他不安的看著她。
她搖搖頭,疑怯地問:「你……你幹過壞事嗎?」
「打架搶地盤當然是避免不了,不過殺人放火那種事,我沒碰過。」
「你們家……都做什麼生意?」她對所謂黑幫的印象,總脫離不了賭博、毒品、暴力及色情。雖然愛他,但老實說,她心裡還是有點介意。
「幫派做的生意大多徘徊在灰色地帶。」他非常誠實地道:「梅澤家在大阪經營酒店、遊藝場、夜店,還有小宗的土地買賣,酒色財氣是脫離不了,不過絕不碰毒品。」
他並沒對她說謊。
父親堅持不做會招來報應及惡運的生意,也因此梅澤家在父親的管理下,從來不放高利貸,亦不碰毒品。
他想,梅澤家之所以能在黑幫組織「百家爭鳴」的關西存活這麼久,大抵跟父親的堅持脫不了關係。
「裡緒,如果你擔心的話,我可以向你保證……」他舉手做發誓狀,「我早已脫離黑幫的生活。」
她一點都不懷疑這點,因為從她認識他開始,他就一直是個建築工人。
只是,是什麼原因讓本可在大阪呼風喚雨的他,跑到東京來當建築工人呢?
「你為什麼脫離黑幫?」她好奇地問:「發生什麼事嗎?」
他眼底閃過一抹哀傷,「因為我從小一起長大、像兄弟一樣的好友在一次鬥毆事件中走了。」
裡緒微怔,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
「他的死帶給我很大的震撼,我……不想再看見相同的事情發生。」他神情況郁地說:「雖然父親很想將鬼若組交到我手上,但他還是成全了我。」
「然後你就跑到東京來當工人?」
「嗯。」他注視著她,「兩年前,組織裡的大老不滿我父親招『關西聯合』白川家的三子為婿以接掌幫務,因此跟鬼若組的死對頭勾結,想趁機吞併鬼若組的地盤。
「我父親原本不打算讓我知道,但我妹妹卻打了一通電話給我,希望我回家幫忙,所以……」
聽到這兒,她豁然開朗。「所以你就不告而別的離開我?」
「我不想讓你陷入危險之中。」他說:「如果我的仇家知道你的存在,他們可能會對你不利。」
這會兒,她總算明白他之前為什麼說他不告而別是為了她。
「裡緒,我不是存心傷害你。」他眉頭撐起,臉上滿是歉意,「當時我真的什麼都不能跟你說。」
「難道你沒想過,我可能會因一時的意氣用事,隨便找個人嫁了?」
「當時的我只能跟命運之神賭一把。」他撇唇一笑,「幸好祂眷顧了我。」
命連之神眷顧了他?唉,他根本是看準她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吧?
「怎麼不說話?」
她秀眉微蹙,「事情來得太多太快,我還來不及消化。」
「裡緒,知道我的背景,你……」他望著她,試探地問:「你還願意愛我嗎?」
她擺著唇,眼臉低垂,若有所思。
見狀,征也不禁擔憂起來。「裡緒?」
她抬眼瞬著他,「如果我不愛你,你會怎麼樣?」
「我會難過到死掉。」他毫不隱瞞自己在她面前是如何脆弱且不堪一擊。他執起她的手,緊緊握在手裡。「兩年前,我本來已經買了戒指要向你求婚,實在是沒想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