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南凌七公主與西良大皇子要朕姻的消息,便傳到傅東離的耳裡。
當下,他整個人都瘋狂了。
毫無顧忌的將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書房砸了個稀巴爛,整個丞相府裡的下人都被他嚇得不敢近身。
可是有人退避得才,有人卻退避不才。
比如,倒媚的莫謙。
「皇上己經連發了十六道聖諭,他希望大人盡快做出決定,只要大人這邊沒問題,皇上便馬上派軍……」
莫謙的話還沒說完,一隻杯子就直朝他砸來。
他險險的躲過,無奈的看向發怒中的主子
歎道:「雖然有些話屬下知道不該說,可是大人,您身為北嶽二皇子,身負皇上賦予的使命,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因為兒女私情而誤了大計。
之前二皇子己經因為七公主,而將多年的心腹洛梅驅逐出門。如今眼看哲康帝就要駕崩,二皇子又為了那個女人,而遲遲不肯下令出兵。
身為北嶽皇帝培養多年的心腹,自從七年前被指派到二皇子身邊協助他開始,這還是第一次他從二皇子臉上看到猶豫與糾結。
曾經那麼果斷明快的一個人,到頭來卻為了個女人變得如此優柔寡斷,這不是他所認識的二皇子。
在他看來,就算當年哲康帝對二皇子有知遇之恩,那也是因為他心生愧疚,想要彌補自己犯下的罪過。
這麼多年來,二皇子為南凌彈精竭慮,付出很多。
二皇子能有今日的地位,是他一點一點,用自己的本事換來的。
之所以留哲康帝老命到現在,也是二皇子念及舊情。
二皇子肯等到哲康帝壽終正寢才發兵侵佔南凌,已經是仁至義盡。
南凌,遲早要被北嶽規劃為版圖之內,這是毋庸置疑的結果。
他不懂,為何七公主卻如此頑固,為了保住南凌,不惜與二皇子作對。
砸東西砸得正上癮的傅東離聞言,臉色微微一變。
沒再刁難莫謙,他坐到椅子裡,看著滿室狼藉,一聲不吭。
莫謙小步向前走了幾步,「皇上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趁哲康帝彌留時發兵,一舉將南凌併吞,如今正是最佳時機……」
閉上雙眼,傅東離抬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可是……」
他還想再勸,主子己經恢復往日的冷酷,狠狠瞪他一眼,他不敢再吭聲,猶豫一陣,輕聲離去。
傅東離一閉上眼睛,蘇墨柔的面孔便闖進他的腦海。
她就是他的魔,揮之不去,日夜佔據著他的思緒,騷動著他的心。
他氣惱的將桌上的東西揮落到地上,乒乒乓乓的聲音,並沒有讓他恢復理智。
走出書房,不理守在門外莫謙焦急的詢問,他躍上了房頂,幾步便消失在夜色中。
飛簷走壁,憑藉著絕妙的輕功,他輕鬆躍上皇宮的城牆。
循著熟悉的路,片刻工夫,便來到明月宮。
他靜靜站在房頂,透過窗口,看著房裡坐在桌邊的女人。
幾日不見,她憔悴很多。
燭光映照,將她原就白宮的臉龐襯得更加蒼白。
她手裡把弄著兩隻碧綠色的玉杯,那玉杯樣式雖然簡單,卻做得非常精巧。
傅東離認出,那對玉杯,就是上次她猜出他出的謎題,得到的戰利品。
往日的一幕幕,在眼前不斷閃過。
為了替太子爭取上朝聽政的機會,她不顧一切的跳進寒潭中時,他的心曾經一度停止跳動。她那脆弱可憐的模樣,直到今天他都忘不才。
當親眼看見洛梅故意燙傷她手臂時,他恨不得自己代替她痛,更恨不得將傷害她的人都趕下地獄。
她被綁架失蹤,他的世界彷彿也在瞬間崩塌。
但如今,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他所深愛的女人,為了所謂的立場和原則,寧願傷了他的心,也要嫁給別人為妻。
她明明那麼愛他,為什麼可以狠心做出這樣的決定?
聯姻?
想到那個詞,他不由得冷笑。
深深望了那抹纖細的身影一眼,他頭也不回的飛身離去。
而此刻,在他離開之後,蘇墨柔終於有勇氣轉過頭,無比留戀的望著他消失的方向。
右手輕輕撫向自己平坦的小腹。這裡面,孕育著那人的骨肉……
傅東離,從現在開始,我們就來打個賭吧。
是年,十一月三十日,七公主蘇墨柔與西良大皇子宇文哲正式結親。
南凌百姓都知道,哲康帝目前正處於彌留之際,駕崩不過就是眼前的事。
七公主之所以選在這個時候嫁人,按她的話來說,就是要利用這個喜事,來為哲康帝沖喜。
不管外界評斷她的這個決定,在十一月三十日這夭,她風風光光的,被西良國派來的使臣,接進八人抬的大轎裡。
接下來,等待著這位公主的命運是什麼,就不在眾人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當她在寧兒的攙扶下坐進轎子的那一剎那,雙眼仍舊在人群中,期盼的梭巡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以為奇跡會出現。
可她終究失望了。
喜婆掀開轎簾,蘇墨柔坐進轎子的時候,淚水不受控制的滑了下來。
原來,在這場賭局中,她竟輸得這麼慘!
她手撫著小腹,臉上綻出自嘲的淺笑。
也許這就是命運吧。
愛情對於男人來說,從來就不是生命的全部。
無論是古是今,它都是女人的奢侈品,男人的附屬品。
她太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以為用朕姻來成脅傅東離,就可以逼他回心轉意,成全她所有的願望……
她錯了!
轎子被抬起的瞬間,她硬生生嚥下所有的苦楚。既然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又有什麼資格來責怪別人。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
或許,她該想想,如何當一個合格的皇子妃,如何向宇文哲交代,她肚子裡己經懷上別的男人孩子的事實,如何讓他為了她,發兵抵抗北嶽對南凌的進攻。
看來她要面臨的難題好多啊……
如果孩子死了,她也不會獨活吧。
她的孩子,身體裡流著她最愛的那個男人的血,孩子沒了,也就意謂著她和東離之間的情緣,徹底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