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掠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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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不急,我們談談。」

  莫雁回也知他要談什麼,繃著臉回他一記軟釘子。「我不接受說客。」誰來都一樣,她這回是真氣他了。

  明明才說,他的家人,他會好好護著,不教外人欺凌,那陸想容都欺得沒分沒寸了,他卻護著那個加害於她的外人,任他們母子孤立無援。

  她難道不是他的空嗎?孩子不是嗎?這要她怎不心灰意冷?

  「雁回,你是氣他沒保護好你們,還是氣他不相信你?」

  「都有!」

  「若是前者,他也極力在救孩子,村裡來來回回搜幾趟了?這些天,他也沒敢合上眼,他的憔悴擔憂,不下於你。

  「至於後者,我認為這指控對他也不公平。他認識想容一年有餘,他知道的想容,確實是個不會耍心機的女孩,更別提做出如此可怕的事,若非深知你是有幾分把握說幾分話的人,我也是無法置信的。可是對於你,他認識時日尚短,以前的他必然會毫不遲疑地信你,但是如今,要指望他像過去那樣,你一個顰眉就能意會,那是苛求了,你總要給他機會重新認識你,找回過往的瞭解。」

  她斂眉,垂眸不語。像穆邑塵知道,她聽進去了。

  「你們是承受了多少煎熬,今日才得以相守,真要為了旁人的蓄意挑惹,傷了彼此感情嗎?你自己好好想想,店裡忙,我先回去了。」

  「有勞大哥了。」親自為他開門,與廳裡的穆陽關一同送他出了前院,人走遠了,這才返回屋內。

  「雁回……」大哥一走,他整個人便僵窘起來,望住她吶吶無言。

  她默不作聲,探手抱回他懷中的次子,逕自轉身回房。

  她冷著一張臉,什麼也不表示,他也不曉得那道禁令是否還在,不敢貿然踏進房惹她生氣。

  為孩子擦身,換了新的襁褓巾,孩子醒來好一會兒了,咿咿呀呀踢蹬著有力的手腳,明亮的眼兒轉呀轉,她還是不放心,由頭到腳謹謹慎慎檢視一遍,沒放過任何一處,要確認孩子沒受到任何傷害。

  稍後,她將孩子安置在那空了數日的搖籃裡,再度哄睡了,便自行上了床榻背身睡去,沒理會他。

  他壯著膽進房,輕巧地在床沿坐下,見她沒趕他,也就得寸進尺,脫了靴上榻,掌心試探地貼上她腰際,被她僵著身子掙開,更往裡頭挪去,擺明了不想讓他碰觸。

  他連忙抽手,安安分分躺著,不敢再造次。

  靜默了半晌,他盯著那道冷漠背影,輕聲開了口。「對不起,不該質疑你的判斷,往後,你說的每一字、每一句,我都會聽著,原諒我這一回好嗎?」

  她沒應聲。

  他不知她是睡了,還是鐵了心不想理會,歎了口氣,也沒再多言。

  連日來幾乎未曾沾枕,一合眼,倦意便襲了上來,跌入深眠之中。

  孩子平安歸來後,這事便也悄然平息。

  穆邑塵已答應對方,孩子平安返還便不再追究,於是莫雁回也尊重大哥說出口的承諾,得饒人處且饒人。

  事件是平息了,倒留下些許餘波未息。

  其一,雁回還是不跟他說話。

  如同她一貫的風格,夫妻嘔氣歸嘔氣,家裡的事依然打點得一絲不苟,獨獨不理會他罷了。

  他試了幾回,得不到回應,便只能默默等她氣消。

  其二,這事鬧得全村子人仰馬翻,如今孩子回來了,前因後果沒個交代,難免引起他人不當聯想,諸如——孩子失蹤得莫名,回來得更莫名,沒有一個當娘親的,遇上這事會不追究、不討公道,除非……

  當初,她咄咄逼人,強欺想容之事,眾人還記憶猶新,事後也沒見她出面道過一回歉。

  類似的閒言閒語,穆陽關聽了幾回,頭一回,心裡起了反感。

  這些人是夠了沒有!

  原先,愛的是村民的人情味、一村子的和樂團結,如今這股子團結卻成了不明就裡的批判,一鼻孔出氣的強權欺人。

  雁回性情淡漠,守著她對大哥的承諾,不與人爭,給了他人後路,他看在眼裡,疼惜之心難以言說。

  她連嘔了他三天,直到第四日,他要出門前,她忽然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心下一喜,以為她總算肯理他了,誰知她又偏開視線,逕自去忙,如同前三日,不送他出門。

  他倍覺落寞。

  三日,很夠了,他再也無法承受她更多的冷漠,打定主意今日回便要與她把話說清楚,看是要怎麼陪罪、怎麼罰他才願氣消。夫妻關起房門來,要他下跪也不會折損了膝下黃金。

  誰知,傍晚下工回來,迎接他的是一室空寂。

  他心房一緊,快步衝到後院,衣竿子上空空如也。

  她如果要出遠門,才會把衣服收得乾淨。

  他當下慌得什麼也無法思考,怕她這一氣之下,轉身就走,不給他絲毫求得諒解的機會——

  第18章(2)

  心慌意亂地要出門去尋,便見她抱著孩子,推開前院的籬笆門走來。

  他收了步,忤在原地,怔怔然望住她。

  她也沒問他恍神、恍神地站在門口做什麼,順手將托抱在手中的嬰孩往他懷間一塞,進了灶房。

  她……沒走,是到城裡抓藥去了。

  心神緩緩穩定歸位,想問她哪兒不舒服,又發不出聲,怕她再冷顏背過身去。

  她沒將藥包倒進藥罐子裡煎煮,而是燒了一盆子水,用那一包中藥泡著、煮著,煮出了藥性,加入些許涼水,調到適當溫度,才端著那一盆藥水進來。

  他先是不解,看著她走來,曲膝蹲跪在了跟前,為他脫鞋、撩起褲管,再將雙腿放入盆內泡著,擰乾泡了藥水的巾子,敷在他右邊的膝關節上,巾子冷了再重新換上,不厭其煩,殷切照拂。

  他熱了眸眶,單手拉起她便往腰間抱去,將濕熱的眸藏進她腰腹間。

  他這舊疾不知是哪回受的傷所留下,每每變了天,就會隱隱抽疼,她早上那一抬眼,應是留意到他走路姿態微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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