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掠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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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咱們有孩子了……」她喃喃道,水霧的眸望向他,露出一抹淺淺的、恬柔的絕美笑意:「這是你一直想要的孩子……慕容,你開心嗎?」

  耗盡心神的她,沒能等到他的回應,便昏倦睡去。

  是將他當成家中等待的夫婿了吧?

  他輕聲回應,「我想,他會很開心的。」

  *****

  再一次醒來,是被門外的嬰孩啼哭聲撓醒,伴隨著低淺的男子慰哄聲,一同傳入耳內。

  「乖,別哭了,娘很累,別吵了娘和哥哥好不好?」

  長子就在身畔,兀自熟睡。

  房門被推開,穆陽關見她醒來,說道:「你睡去後,旺嬸便回來了,她已經接手打理好後續的事,你剛生完孩子,最好別再舟車勞頓,免得傷了身子。」

  她沉默著,沒立刻搭腔。

  「我知道你歸家心切,想讓孩子的親爹抱抱孩子,可旺嬸說,女人家生孩子是賭命的事,月子沒調養好,往後可有苦頭吃了,我想你丈夫也不會希望你為了趕回去見他,熬壞了身體。」

  其實……孩子的爹已經抱著孩子,瞧得比誰都清楚了……

  見孩子依眷地偎在他臂彎,她心頭酸酸楚楚,「我……家裡沒人等著……」

  「啊?!」他愣了愣,不是說,要趕回家的嗎?「那孩子他爹……」

  「死了。」她斂眸,聲調平寂無緒,「得知他的死訊後,我才發現有了孩子。」

  即便如此,她還是毅然決然地留下遺腹子,為心愛的男人護住這一滴血脈。

  他不知該說些什麼,如此堅韌、至情至性的女子,世間少有。

  「你——教人敬服。」

  她扯扯唇,「我欠他的才多,你不會知曉,他究竟為我做了多少,傾其一切相待,而我聽聞他的死訊時,竟連一滴淚都沒有掉,只是空洞麻木,這樣無血無淚的人,你還敬服?」

  他望向她,目光是不變的柔軟,以及憐憫,「你心裡一定很痛,痛得不能面對他的死,才會將情緒牢牢鎖起,不敢釋出分毫,你們——很相愛。」

  一語重重敲痛心房最脆弱之處,她別開臉,不讓眸底的酸熱漫出。

  懷中才剛哄乖的嬰孩,這會兒又哇哇大哭起來,穆陽關沒轍了,苦笑道:「應該是餓了,斷斷續續哭了好一陣子,打出生至今,沒一刻能離手呢。」本想她再沒醒來,就要去附近鄰家討點羊奶來哺娃了。

  「孩子給我吧!」莫雁回接過孩子,單手要解胸前盤扣,他臉一熱,忙背身退出房門。

  這廂,么兒是滿足了,偎在母親胸前,滿足嗓吮。

  你呀,在向爹撒嬌討憐是不?

  孩子是不是也知道,這輩子能讓爹抱的機會不多了?是以,想趁這機會,盡情賴在爹爹懷裡?

  穆陽關候在門外,不消時,嬰孩啼哭聲又起,小的正在母親懷裡哺餵著,那便是大的那個也醒了。

  他猶豫了片刻,料想她此時必是因應不暇,畢竟她也只有一雙手,如何兼顧兩個孩子?聽裡頭嬰孩哭得可憐,他揚聲道:「慕容夫人,我——方便進去嗎?」

  「無妨。」

  人是進來了,表情卻不甚自在,目光移往他處,不敢往她那邊上瞧一眼,偏開頭抱起床板上啼哭的長子,踱向窗邊。

  么兒吃飽喝足了,換手再哺長子。

  他背身站在窗邊,為孩子拍嗝,屋內極靜,傳來孩子間歇的吸啜聲,不知為何,他微微紅了耳根。

  他努力思索著,想找些什麼話題,來沖淡房裡漫著幽微曖昧。

  「孩子——想好該起什麼名了嗎?」

  「若是你,會想取什麼名?」

  「我嗎?還沒想過,頭一胎我會讓我大哥來起名。」表達他對兄長的敬重。

  「是嗎……」

  「將來,你可有什麼打算?」一個女人要單獨撫育初生的孩子都尚艱難,何況她一次要面對兩個,像方纔那種情況只會不再上演,她就會得來嗎?

  「我生活無虞。」如果他指的是這個的話。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當然也猜得出她能力必然不弱,單單那身衣裳的質料,尋常人辛勞一整年也不見得負擔得起,「我是說,你沒想過改嫁嗎?」

  孩子總要有個爹,完整的教養以及完滿的家,是再多錢財都無法買到的。

  他們曾一同迎接新生命的到來,那種微妙和親密讓明明是初識的兩人,好像便沒那麼生分,忍不住交淺言深,為她的未來擔憂。

  「除去他,我這一生不會再有別人。」她想也沒想。

  「得妻如此,他這一生也值了。」

  莫雁回仰眸,定定望住窗畔頎然身影,貪婪地,怎麼也瞧不足。

  「我留下來。」能再偷得一月相處時光,也讓孩兒多親近父親。

  「嗯。」

  「麻煩你,幫我備上紙筆,我寫封信勞你交予穆當家。」

  「好的。」既是要在這裡待上一段時日,必然有不少事情要交代。

  *****

  第13章(2)

  穆邑塵得訊後,立刻趕來探視那對初生嬰孩,他的小侄兒。

  他來時,一對雙生子正在床上睡熟了,他伸出手,怕驚醒孩子,沒敢去抱。

  「你抱吧,他們睡得熟,沒那麼容易醒來。」

  他就近抱了外頭那個,她說:「那是長子。」

  「你認得出?」他瞧都長一個樣。

  「我是他們的娘。」

  「也是。」他頓了頓,陷入沉默,「我沒想到,你會生了雙生子。」

  知他想起了什麼,她回道:「我已離開了慕容莊,孩子的爹更與那兒脫離得乾乾淨淨了,雙生子再也不會是禁忌。」

  過往的傷害,她不會、也不容許重蹈在她的孩子身上,一雙嬌兒,都是她的心頭肉,捨了哪一個都不成。

  「略當年,若能得這樣的憐惜與珍視,今日又何至如此?」怪只怪,他們生錯人家,但至少,那樣的錯誤不會在他的兒子身上重演,他們有一個很好、很愛他們的娘。

  「請家主為孩兒命名。」

  「我?」

  「是,他說,頭一胎要問過兄長,我尊重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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