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他!答應他!」餐廳裡其他客人湊熱鬧地歡呼鼓噪起來。
「哇,好浪漫啊……」還有人吹起口哨。
「謝謝。」杜醇臉帶笑容地環顧四周,最後目光落在她臉上。「有樂,你願意嗎?」
這絕對是電視節目的整人單元,不然就是四月一號的愚人節提前了,而且杜醫師肯定在跟她開玩笑。
可是她好想相信……她要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怦然的心跳聲頓時化作最真實的響應,王有樂感動萬分地瞅著他,喉頭模糊顫抖地擠出了一個字——
「好。」
杜醇眸光炯炯然地盯著她,在她說出「好」的同時,渾然未覺自己屏住了很久的呼吸,總算在這一刻得以吐了出來。
她說好,有樂說好。
他有一絲暈暈然,嘴角忍不住往上揚。
好像生命中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剎那,真的都會開始轉為變好,而且是越來越好了。
出自於某種他完全會意不過來的衝動,他溫柔地捧住她的臉龐,忘形地吻上王有樂豐潤可愛的唇瓣……
彷彿好似早就想這麼吻著她很久、很久了……
*****
簡直像在作夢一樣。
自從在餐廳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吻之後,王有樂整個人像踩在雲端飄飄然的,一點現實感都沒有。
不,她連作夢都沒想過,像杜醫師這麼優秀完美的男人,竟然會向她告白,請求她跟他交往——
「有樂妹妹,你從剛剛進來就傻笑到現在,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吸了笑氣才出門的,這麼high?」張諒已經喝掉了大半杯啤酒,嗑掉了半籃子的洋芋片,正在搓五香花生的皮,再也忍不住開口。
「什麼?」她回過神來,依然止不住眉開眼笑。
「不過想想,當老杜的女朋友,你還不如選我咧。」他朝嘴裡扔進兩顆花生,煞有介事地道:「Look!要人材有人材,要錢財有錢財,同時又有幽默感,還有一顆寬大樂觀的心……」
「栽啦栽啦。」王有樂手指挖了挖耳朵,喝了口熱蘋果奶茶。「聽過八百遍了。可是你在我這邊假意獻慇勤沒用啊,有那個精力,為什麼不敢直接向你暗戀的那個女上司表白?」
「咳咳咳……」張諒被嗆到。
「張醫生,你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臉上盛滿了鼓勵,手握拳在他面前一比,「努力呀!就豁出去轟轟烈烈愛它一場吧!」
「轟你個大頭!」張諒沒好氣地賞了她一記白眼。「我是叫你出來拷問你和老杜幾時看對眼的事,不是叫你來出餿主意的。」
「感情這種事是很難說的,」她又露出那抹羞赧的傻笑。「一切都是緣分哪!」
「我早就知道你們倆不對勁了。」張諒一臉迫不及待想聽八卦的熱切表情。「來來來,告訴哥哥,到底是怎麼開始的?老杜被你吃干抹淨了嗎?」
「張醫生,腦子裡別老裝一些黃色廢料行不行?」她臉上不禁掠過一絲小小鄙夷。「我和杜醫師以前一向是很清白的。」
「以前?那現在呢?」
她那張圓臉老實地紅了起來,吞吞吐吐道:「才……才吻了一次,也不算什麼……」
「你們倆的進度太慢了。」張諒滿臉恨鐵不成鋼的懊惱。「聽過『乾柴烈火』這句成語沒?年輕人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如果真的有那個心,當然得加把勁啊!」
「張醫生,你幹嘛那麼關心我們兩個進度到哪裡?」她一臉孤疑地打暈量他。
「當然是要快點生米煮成熟飯,才不會——呃……」張諒驚覺失言,忙乾笑。「哈哈哈,因、因為我想早點當千爹嘛!」
王有樂自認是愛吃了點,動作慢了點,身材圓了點,但她又不笨,怎麼會感覺不出他話裡有話?
「才不會什麼?」她認真地問。
張諒暗暗低咒自己一聲,隨即露出最最「天真無邪」的笑臉來。
「才不會時間久了以後,讓你發現老杜實在太機車了,到時候你要是反悔,拋棄了他,那我老同學豈不很可憐?我們黃金光棍但樂部又少了一個出清存貨的機會了。」他半真半假地道。
「哎喲,我認識杜醫師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安啦!」她鬆了一口氣,渾不在意地咧笑著揮了揮手。
「有樂,你別看我那老同學像是精得跟孤狸一樣,遇到某些事也是相當認死扣,腦筋轉不太過來的。」張諒看似大咧咧的笑容裡帶著一絲真切的誠懇。「男人有時候固執又愛面子,跟小孩子一樣,老是覺得別人手上的玩具好像更好,卻總忘記攬在懷裡的,其實就是自己最心愛的東西……」
「張醫生,你是在跟我暗示什麼嗎?」她的心沒來由的跳快一拍,有些小心翼翼地問。
「我只是在跟你分析男人的通病。」張諒一攤手,自嘲地笑笑。「像我自己也一樣,明明喜歡人家,可是一見面,又像幼兒園的小男生一樣,只懂得用惹惱人家,來引起她的注意。」
「我還以為你們學心理的在面對個人的感情時,能夠處理得比較高明,比較不那麼辛苦啊!」她若有所思地喃喃。
不像她這種凡夫俗子,浪費那麼多力氣和情感在一個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人身上,還得花上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勉強從泥沼中爬出來。
如果不是杜醫師……如果不是他,她不知道自己還要自暴自棄到什麼時候?
一想起杜醇,她的心不禁暖暖地發燙了起來。
「我們的專業在協助人們面對、分析、處理己身的感情、煩惱及各項人生選項,試著幫助他們從紛亂如麻的現實狀態中,如何有效地釐清、挑選出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又要如何去做。」張諒歎了口氣,單手支著下巴,語氣有些無奈,「可是醫者不自醫,人最大的敵人往往是自己的盲點,充其量,我們只比別人多了一點點技術上的自愈能力,卻不見得擁有更強的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