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可能開心得起來!我把最寶貴的初夜給了一個惡鬼般的男人,這已經是一場可怕的惡夢了,怎麼還能開心得起來?」
她憤然怒斥,卻無法解釋內心的恐慌從何而來。
「你不喜歡君侯?」小璃的神情彷彿不可思議。
「他是那麼可怕殘暴的人,有誰會喜歡他?」
她在心中強悍地告訴自己,她說的都是事實。
小璃呆呆地看著她半響,才點了點頭。
「君侯不發脾氣的時候還好,只是冷漠一些,不過發怒起來時的確很可怕,反正盡量不要惹君侯發脾氣就行了。」小璃眨了眨眼,有些羞怯地笑說:「其實,女人看見君侯幾乎都會像著了魔似的,誰還管脾氣壞不壞呀!」
趙晚余無法否認小璃說的話,駱雪確實是個極為俊美的男人,身材高壯魁梧,體格完美,渾身散發著一股奇異的魔力,他的冷酷和他的暴怒,只會讓他身上那份詭魅的氣質更加奪魂攝魄而已。
著了魔……
她想著小璃說的話,食不知味地吃著飯菜,害怕現在的自己也漸漸著了魔。
在駱雪巨大寬敞的寢殿內吃飯有點不自在,雖然滿桌的菜色足以讓她大快朵頤一番,但是總覺得有人監視著,無法暢快大一頓的感覺。
「小璃,你陪我回去吧。」趙晚余對站在身旁的小璃低聲說。
「回去?」小璃搖了搖頭。「那間屋子是僕婢住的,並不是侍妾住的,現在不適合回去了。況且君侯交代,十日之內你都不能離開寢殿。」
「我不是君侯的侍妾!」趙晚余急忙解釋。
「昨晚之後就會是了。」小璃笑著安慰她。
「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他——」只是交易。
趙晚余驀地咬住唇,沒有把這個原因說出口。
無月捧著一床明黃的絲被走進來,迭在床榻原有的那床絲被上,一邊回頭笑著對趙晚余說:「君侯的侍妾從來沒能在寢殿過夜的,晚余姑娘是唯一一個,這可是非常特別的事喔!」
原來駱雪說從來都是一個人睡是真的。他明明有那麼多女人,為什麼還要一個人孤單入睡?
「有什麼特別的,你們想太多了,他把我留在這裡只是為了就近監視而已。」
她的神情刻意漠然,心頭卻隱隱悸動不安。
「君候並沒有命令我們監視你,只吩咐我們不要吵醒你,讓你睡到自然醒來。」小璃無辜地說。
趙晚余暗暗有些羞愧,因為他是駱雪,所以她才揣測他的動機不良嗎?
「君侯總算懂得把女人當成女人來寵了。」
無月笑盈盈地說,彷彿嗅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般開心不已。
「這話奇怪,什麼叫把女人當成女人來寵?」小璃笑著問無月。
「男人要是真心喜歡一個女人,就會捨不得讓她離開身邊一步,君侯現在對晚余姑娘不就是這樣嗎?」無月喜孜孜地笑說。
「所以說,君侯終於對女人動心了!」小璃兩眼閃著興奮的光芒。
「肯定是動心又動情了。」無月一徑地點著頭。
「我也這麼覺得,君侯對殷倩玉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總是冷冷淡淡的,但是今早吩咐我要好好服侍晚余姑娘的語氣好溫柔,我從來都沒聽君侯這樣說話過。」小璃愈說愈起勁。
「我就說呀!」無月介面說道:「君侯親自拿活血散瘀的藥丸叫我給晚余姑娘送去時,我就覺得奇怪了,我服侍君侯十二年,就沒見君侯這樣關心過一個人。」
「而且昨天晚上……」
小璃悄悄附在無月耳旁低語了幾句,然後兩個人邊說邊笑,神態喜悅得像在討論著什麼值得慶賀的大事。
趙晚余被無月和小璃的對話嚇得目瞪口呆,當她隱隱約約聽見「君侯夫人」四個字時,心頭怦怦急跳,思緒一片混沌。
不對,不是像她們說的那樣,她們全都誤會了,駱雪怎麼可能對她動心動情?她和駱雪之間是沒有感情也不可能有感情的!
***
德泰忽然面表情地走了進來,手裡捧著一碗沉沉的湯藥,默默地放到趙晚余的面前。
無月和小璃一看見那碗湯藥,臉上的笑容倏然消失,像被潑了一盆冰水般既驚訝又失望。
「這是什麼?」
趙晚余露出戒備的神色,疑惑地看著那碗湯藥。
「這是避孕湯藥,必須連服七日,每日兩回。」德泰平靜地說。
避孕湯藥!趙晚余怔呆了半響。她竟然完全沒有想到和駱雪激情纏綿有可能會懷孕這件事。
她盯著湯藥沉默半響,她應該毫不遲疑地一口喝下去才是,為什麼雙手卻沉重得抬不起來?她不可能想要生駱雪的孩子,不可能……
「這是你為我準備的,還是君侯的意思?」
不知為何,她就是想要弄清楚這一點。
德泰沒有回答,望著她的眼神微有無奈。
趙晚余的心口沉沉地往下墜。
喝下避孕湯藥對她是好事,她為什麼要有失落感?
她又不愛駱雪,怎麼能生他的孩子?
喝下湯藥便能杜絕了懷孕的可能,她應該要感到輕鬆愉快才對,可是心底為什麼偏偏有種難受的感覺?
她深吸一口氣,捧起湯藥大口大口地喝完,然後重重地放下碗,冷冷地說道:「你們這下知道君侯根本沒有對我動心了吧!」
無月和小璃默默地對視一眼,失望地低低歎息。
「我能出去走走嗎?」
她霍地站起身,不等他們回答,逕自快步地走出了寢殿。
她怎麼會忘記他是一個殘酷無情的男人?這就是駱雪會做的事,不是嗎?她有什麼好驚訝的呢?
儘管他是這麼的冷酷,也是最碰不得的危險,但是此時此刻卻也是她的救命浮木。
為了父親,她只能依靠他,就算他會將她帶入地獄,她也別無選擇。
十日。
只要十日。
十日之後,她將與他再無瓜葛了。
第6章(1)
駱雪回到寢殿後,發現趙晚余不在,正要找德泰來詢問時,德泰就已經默默地來到他身後,低著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