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來找你做啥?」
「何掌櫃,麻煩你把抽屜裡那個寫著傅東洋名字的紙袋拿給我。」她回頭向何掌櫃說。
何掌櫃有印象,大約半個月前,櫃檯抽屜就多了這麼一個紙袋,但老闆沒特地交代,他自然沒問也不敢亂動。
「茅老闆,給。」他欲將那紙袋遞給老闆。
茅芸香睨了紙袋一眼,下巴朝等著收錢的秦老闆努去。「把它交給秦老闆。」
「是。」
一拿到紙袋,秦老闆以為是茅芸香早準備好要給傅東洋的銀票,高興地打開一看,卻赫然發現裡頭的東西不是銀票竟是紙錢,嚇得他立刻丟了紙袋,踉蹌後退幾步。
「你!這、這是什麼……」
「這是傅東洋死後,我準備燒給他的。既然他要『預支』,我只好把它給你。」她神色自若,正經八百的說道。
「你!好你個茅芸香,你就是不付欠款就對了?」
「誰欠的帳找誰收,我傅家制香坊賺的每一分錢都是實實在在的辛苦錢,只會吃喝玩樂的敗家子,休想從我這兒拿走一毛錢!」她斬釘截鐵地說。
「好,今幾個你要是不把帳款清了,我就讓人打斷博東洋的一條腿。」秦老闆撂下狠話。
「秦老闆,這樣好嗎?你非得做這麼絕……」茅芸香微蹙眉。
「怕的話就乖乖付錢。」
「我還真怕……怕你就算打斷他兩條腿他還是死不了,禍害遺千年呀!」
她的話讓秦老闆始料末及,愣愣看了她半晌,一時也沒有其他法子逼她吐錢。
「秦老闆,你不是要打斷傅東洋的腿?那就快去吧,去晚了,說不定他已經跑得不見人影。」她面無表情又道:「秦老闆,慢走,不送了。」
「你……你給我等著,我不會就這麼罷休的。」收不到款項,秦老闆悻悻然地拂袖離去。
一早秦老闆離開後,何掌櫃提醒茅芸香,說這人不是好打發之人,肯定會再來,果不其然午時未過,秦老闆就率了兩三名壯漢再度前來,一副不給錢就準備砸店的狠樣。
「秦老闆,原來你這麼不明理,虧我還說你文質彬彬、飽讀詩書呢!」
茅芸香這話一出,原本跟在秦老闆身後的三名凶狠壯漢,皆忍不住掩嘴竊笑。
「如果今天你酒樓隨便一個人來我店裡買幾千斤的奇楠香,簽了帳讓我去向你取款,你付是不付?又或者,我每天向你的灑樓訂一桌菜宴請工人,簽帳讓你去向傅東洋請款,你覺得這樣行得通嗎?」
「少廢話!總之這帳你付是不付?」秦老闆氣得咬牙切齒道。
還真給這婆娘料中,他一回酒樓,傅東洋早溜得不見人影,這下說什麼他都要向她索討這筆款項了。
「上午那紙袋你沒拿走,要的話,就在桌上自己取。」
「別耍我!」秦老闆氣呼呼地向左右下令。「給我砸!」
「慢著!」茅芸香大聲喝斥,「想砸店?那得看我傅家制香坊的工人准不准!」
語落,她朝站在內側門邊的何掌櫃使了個眼色,何掌櫃一打開平日隔絕店裡和工作坊的木門,幾名手握木棒的工人馬上帶頭衝了進來,而後頭還有一整列的工人,全部人手一棒的等著支援。
三名壯漢見他們人多勢眾,未動手已識相的退了一步,讓秦老闆更加氣惱。
「還不快砸?你們這三個飯桶真是氣死我了……」說著,他奪過離自己最近那名壯漢手中的木棒,冷不防朝茅芸香揮去,想叫她求饒乖乖付錢。
孰料舉高的木棒怎麼都揮不動,反倒是他抓著棒子的雙手被一直往後拉。
「誰拉我的木棒?還不給我放開!」手被扯痛,他鬆開木棒回頭一看,赫然發現三名壯漢早已跑走,站在他身後的人竟是楚天闊。
楚天闊的視線和茅芸香交會,她充滿怒意的目光令他心口揪痛。
這一個月來他生怕傅東洋對她不利,總在暗中保護她,忍了這麼久不和她打照面,沒想到她對他的恨依舊深濃。
見到他,茅芸香心頭一震,眼中充斥怒火,內心卻五味雜陳。
她該恨他的,對他也只能有恨。可那心上揪擰著的除了恨,尚有其他不該存在的情愫……
「楚、楚公子。」見到九陽城首富外加每回自己缺錢時調錢的金主,前一刻還氣憤不已的秦老闆,馬上展現一秒鐘怒目變瞇瞇笑眼的功夫,畢恭畢敬陪笑的說:「你、你來買香?這等小事差個人來就行了,何需勞駕你親自出馬?」
「秦老闆你不也是親自前來?」收起失落惆悵,楚天闊將目光自茅芸香臉上移開,神態自若的淡問:「不過就是買個香,為何需要你拎著棍棒來交易?」
一早阿生讓蓮兒來向他告知這事,他便想嗜錢如命的秦老闆肯定不會就此罷手,遂派人監視著秦老闆,對方一有動作,他便能馬上趕來。
制香坊人手雖多,但秦老闆出手狠厲,防不勝防,即使是女人,下手也不會心軟,方纔若非他及時趕到,那一棍肯定在茅芸香身上造成重創。
不管她如何誤解他,恨他、怨他或排拒他,他依然要保護好她。
秦老闆很是不滿,不想當冤大頭,只好將來這兒討傅二少帳款卻被茅芸香刁難一事說給他聽,希冀他能出面主持公道。
「傅東洋人呢?」楚天闊問。
「他?他跑了。」
「賒帳的人跑了,帳款你卻來向和傅家再無關係的茅老闆索討,這是否說不過去?」他說「和傅家再無關係」這話時,還有意無意地看了茅芸香一眼。
茅芸香心頭莫名悸動了下,旋即惱怒地別開眼。她都已看穿他的真面目了,他還想拿虛偽的情愛來哄騙她?
「可、可這是傅家制香坊,將來這些都是傅二少的……」
「秦老闆,你說到了重點,將來或許是,但現在還不是。」
「這……你、你怎麼跟茅老闆說同樣的話?」
「因為同理,所以才會說同樣的話。」他心眼含笑的看她一眼,卻見她不領情地別過頭,「就算找十個人來說,大伙的意思也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