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盡全身力氣開口警告他,「何、何東揚,我若死了,你一定要、要把我的骨灰送回台灣,否則……我做鬼也、也不會放過你……」黑心肝的何東揚也是會怕鬼的,見她滿身是血,又聽她說做鬼也不會放過他,他臉色嚇得發白,「我……好,我答應你。你、你還有什麼要求?」在她死前他良心發現了嗎?不,是真的很怕她死後當鬼纏著他吧。
「把我給你的錢,全……全用我的名義捐、捐給我小時候住……住的那家育幼院。」
「可是我現在身上沒那多錢……」見她睜著血眼瞪他,他又嚇得往後跌坐在地,「好,我會盡量。那……你還有什麼心願想完成?」看他嚇得語無倫次,大概也不知自己說了「人話」,哼!她溫碧蘿就算死也會死得很有骨氣,才不會得寸進尺做一些無理要求。
不過……心願嗎?
好吧,既然他難得誠心誠意問了一句有良心的人話,她就大方告訴他自己臨死前的心願——「我……希望下輩子……能當個被男人捧、捧在手心呵護的女人,得到他專、專一的愛情……」
「蛤?碧蘿,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何東揚畏怯地湊上前,想聽清楚她的話。
管家拉開他,「救護車來了,你快讓開!」沒機會再問了,何東揚傻愣在原地。
聞訊出來的凱瑟琳催促著他,「Tony,你快點跟去。」
「噢。好,我、我去。」被抬上救護車的溫碧蘿感覺自己似乎靈肉分離,身子很飄忽,可她還不忘自己的行李,「喂,我的行李沒拿!」她一回頭,卻見救護車已開走,「喂,等等我,我還沒上車啊。」不對,剛剛她不是已經被抬上車?那現在……她倒抽一口氣,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環顧四周交頭接耳、一臉驚訝的外國人,發現好像真的沒人能看得到她。
她不會真的……死了吧?
但不管是暫時靈魂出竅,還是真的回天乏術,無論如何她都要見自己最後一面。
「救護車,等等我呀……」身子騰空而起,欲往前飛奔,突地見天空有一個黑洞開啟,她瞠目驚望,此時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她吸走,她瞬間被捲進黑洞中——「救命!」沒人看見,也沒人聽見她的叫喊聲,因為,她是鬼。
無形的黑洞只有她看得見,它開,它關,無聲無息。
第2章(1)
冷,好冷,她又暈又冷。
被一股強大吸力捲進黑洞的溫碧蘿,感覺自己彷彿搭到史上最快速的噴射火箭,咻地一聲不知飛往何處,只覺得好冷。
怪了,她明明是隻鬼,怎麼還會有知覺?難不成是才死沒多久,道行仍太淺的原因?
如果這時她暈到「抓兔子」,不知會不會被別的鬼取笑?環顧四周,幸好沒見到其他「同類」。
這是哪裡?望去儘是覆上皚皚白雪的樹木,明顯是一片樹林,而白雪紛飛的夜晚,也令她不禁想起前一刻自己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徒步走在芝加哥的街上,如今卻已成一縷幽魂……算了,或許她命中注定要客死異鄉吧,唉!她歎了口氣,望了望四周,這裡……到底是哪裡?
天色已暗,除了一片白雪她什麼也看不到,她遲疑地往前走,一股莫名的吸力卻將她拉回定在原地。
她霎時跌坐在地,屁股摔疼,心中不由得抱怨鬼也太難做了,這些莫名其妙的狀況簡直把她搞得七葷八素。
起身,赫然發現不知何時前方地上竟躺了個人,她不禁嚇了一跳,但旋即又想到自己是鬼了,幹麼怕人?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右腳,跨前一步,咦,這回倒沒事。
她走近低頭一瞧,是個女人,而且這女人的穿著和鞋子都很奇特,好像是古裝劇裡的平民女子裝扮,該不會是某位趕場拍戲的演員吧?
等等,這女人好眼熟,她似乎前不久才見過,可想破了頭她還是想不起來對方演過什麼戲……下一秒,她大叫一聲,這女人哪是什麼演員?她根本沒演過戲,因為……「她」就是她!不,「她」不是,自己分明就坐在這兒,而「她」在那裡,所以肯定不是同一人。只不過,她們為什麼長得這麼像?
傳說世上會有三個跟自己長得一樣的人,今日還真讓她遇到了。
「喂,小姐?醒醒,你怎麼趴在這裡?」碰觸不到對方,她只好用力呼喊。看在對方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分上,無論如何她都要救醒對方。
只是說,眼前的女人一動也不動,該不會死了吧?若死了,那她的魂魄呢?
左顧右看,溫碧蘿突然想起一件事——這一路飛來,她怎麼都沒見到其他同類?
難道真的是她道行太淺,所以才看不到其他「前輩」?但就算如此,至少也會看到其他「平輩」吧,可是竟然一個都沒有,這也太奇怪了。
她異想天開的想,會不會是她命不該絕,因此才看不到其他幽魂?因為她身上還有一些知覺耶……唉,即便如此又有何用?她連自己身在何方都不知!當務之急還是先想辦法叫醒眼前人要緊。「小姐?快起來!」溫碧蘿看她一張臉凍得蒼白無血色,她猜,對方是被凍昏了,或者……已被凍死?
「小姐,快起來!別睡了。」不確定對方是否已香消玉隕,她使盡全力想喚醒對方,可惜對方似乎沒聽見她的呼喚,依舊一動也不動。
就在她吼得聲音都快啞了、急得跳腳之際,忽地聽到遠處傳來馬蹄聲。
有馬就有人,不管來者是誰,都是一線希望。
「太好了,小姐你有救了,我去前頭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來……」才剛要跑向前,一股強大的吸力又將她帶回來,她不僅摔疼了,還突然覺得寒氣鑽筋竄骨,冷個半死。
冷,好冷,她又痛又冷,沒多久便陷入無意識的黑暗之中……一屋子濃重的藥草味,嗆得昏睡中的溫碧蘿輕咳幾聲,迷糊之際她拉起棉被摀住嘴鼻。她討厭這股味道,在她記憶中,這和死亡劃上了等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