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略瞭解後,她非常確定他是心機深沉的腹黑男,表面和善溫文,內心卻藏著陰謀詭計,活脫脫是笑裡藏刀、口蜜腹劍的小人。
一邊想著,她手中的柴刀往頭頂上方的細梅枝一砍,梅枝應聲斷裂。
話說這個茅芸香可真天真,徒手摘梅枝一天能摘多少?摘到兩手都長繭了只怕也賣沒多少錢。
因此一早,她向婆婆問了家中有無可砍柴的刀,婆婆疑惑的問她要做什麼用。她說要砍柴,卻把婆婆嚇得老半天說不出話來,待她磨柴刀時,婆婆更是驚恐地像見鬼似的。
沒辦法,這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婆媳真的很可憐,傅老爺娶了兩個妻子,大房傅老夫人僅生一個兒子,自小又體弱多病,娶茅芸香沖喜,可惜一年後仍是病逝,隔年,換傅老爺撒手歸西。
自此之後,軟弱的婆媳倆只得任由二房欺壓,表面上二房承讓地把祖宅、祖業留給大房,實際上他們早將祖宅裡值錢的東西搬個精光。至於祖業……傅老爺在世時早已衰落,現今根本沒在運作。
她曾問婆婆祖業究竟是啥,婆婆卻突地悲從中來,泣不成聲,她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倒是這片梅樹林,據說原本也是傅家的,二房將它賣給楚天闊,而楚天闊可憐她們婆媳沒飯吃,便允許她來梅樹林摘采梅枝到市集賣,因此婆婆才會說她們欠楚天闊太多人情。
頭頂上的梅枝已被她砍得差不多,她往上跳了幾次仍砍不到更上頭的,雖說她大可往橫發展,去砍別棵樹較低的梅技,但她這人就是這樣,個性固執、太死忠,不僅對愛如此,連砍梅樹也挺專一的……總之,她一定要砍到頭頂上那段梅枝不可。
爬樹之於她是小Case,何況這些梅樹不算太高大,因此她握緊柴刀、抱緊樹幹就開始動作。
正往上爬之際,嚏睫的馬蹄聲傳來,一眨眼,一人一馬已然來到。
「傅大少奶奶?」
熟悉的溫文嗓音從背後傳來,令她背脊一陣泛涼。
「你這是……在做什麼?」
額上有如冒出三條黑線,她一頓,恨不得馬上靈魂出竅,鑽進樹幹裡頭躲起來。
他這人也真是的,看是要晚一分或快一分鐘來都好,為什麼偏偏挑這時候?現下她整個人卡在光禿禿的樹幹中間熊抱著樹,以他這個成年男子的思想,大概絕不會將她想成可愛的無尾熊,倒有可能是將她此舉當成小寡婦慾求不滿,對樹枝做出不禮貌的行為……
不行,在他誤解她之前,她得趕緊做出一番解釋。
「我要爬到樹上砍梅枝……」怕他不信,她轉身揮動手中的柴刀給他看。
未料,她單手抱樹手勁不夠,加上鬆開的手又揮了揮,身子一陣搖晃沒來得及抱緊樹,整個人倏地往後仰,就在她即將摔下地面時,她感覺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被她的身子狠狠壓住。
梅樹不高,她摔到地面的時間相當快,而他方纔還在馬背上,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衝過來接住她……呃,用雙手當她的肉墊?
重點是,他的手正伸在她的身體與地面之間,整個人抱著她,重心往前傾,他的臉近在咫尺,溫熱的氣息噴拂在她臉上……
她心一震,陡地發現他是個十足的Man漢子,沒露出溫文笑容的他,流露出一股魅惑人心的男人味,接住她身子的手臂更是強而有力。
見他定睛看著她,不發一語,她也不客氣地死盯著他,可一對上他的深邃黑眸,她的心不由自主狂跳起來,臉頰像迫不及待早開的紅梅,紅得似火、嫣紅髮燙……
第3章(1)
坐在傅家前院,溫碧蘿邊綁著梅枝邊想,那個楚天闊果真是個邪魔歪道。
呃,這個措辭好像太嚴重了點,再怎麼說他楚大善人還是有佛心的一面,只是她總覺得這個人表裡不一。
明明是個有著一雙電眼的溫文儒雅白面書生,在現代就是所謂的「花美男」,他寫寫書法、彈彈琴,她也不會笑他娘,畢竟他那副模樣就是該做這些「合宜」的事。
偏偏,他卻老做一些讓她跌破眼鏡的舉動,譬如電光石火間從馬背上飛撲到樹下接住她……呃,被她壓住;柴刀被他拿走後,不—會光景附近幾十棵梅樹的細枝全被砍了五至十枝不等;最後,他這看似肩不能挑的斯文書生,還幫她扛著這一堆疊起來比一個人高的梅枝回傅家。
她不解他為何會這麼做,但她摔下樹他接住她的當下,兩人四目交接,電流一直亂竄,她的心口也怦怦狂跳。
哼!就說這人是個邪魔歪道吧,連她這個不管在古代或現代都是已婚身份,該心如止水、恪遵三從四德的婦道人家,都被他攪得心湖漣漪一圈接一圈,圈圈又圈圈……還好她最後有Hold住,心魂沒被他牽著走。
但當他幫忙扛梅枝回到傅家時,婆婆震驚得張口結舌,老半天說不出話來,事後她才知道楚天闊雖做很多善事,可通常出錢不出力,這一年多來通融茅芸香到梅樹林砍梅枝,也都是讓她自食其力,從未幫過她。
她想了老半天,在他跟中,她依舊是茅芸香,也沒變得比較美,那為何楚大善人會伸手助她?
哼哼,她可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了,他一個眼神、一點小惠就想拐她,讓她誤認他喜歡她?她才不會這麼傻!
她已笨笨地死過一回,若是再傻乎乎又被男人騙,恐怕連老天爺都會想敲她的頭吧。
所以她猜想,這人肯定是覬覦傅家產業,大概評估過出手時機已到才這麼做。
別說免費讓她砍梅枝砍了一年多,光是先前在梅樹林雪地中救回她一命,就足夠讓她叩謝大恩大德,捧祖業相送了;加上前天他又小小救過摔下樹的她一回,若她還不知感恩,豈不是天地不容?
但,她才不會如他的意,她溫碧蘿絕不會上當,中了他的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