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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光聽兄弟們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如何分食她,他的胸口,如萬箭貫心,很痛。

  「不會的,不要自己嚇自己——」她本欲再說,同時,他轉身,踩在高她兩階的梯上,居高臨下,俯視她的姿態,讓她噤聲無言。

  他……

  明明站得又挺又直,高壯於她許多許多,俯瞰的氣勢,應該壓倒性地教人感到威肅。

  可是,她看到的,是個眉心蹙愁的男人,是個凜著眸光,瞳心的紅艷,滿滿倒映著她的男人。

  沒有半分高傲,沒有任何信心,甚至,是心慌意亂的男人。

  這副模樣,她怎忍心再看他被蒙於鼓裡?

  怎忍心,再教他煩惱、若他憂愁,全為了她?

  不忍。

  她淺歎,決定要開口吐實了。

  「你擔心之事,不可能成真的,因為,我這個紅棗,並非你所以為……」

  海空,閃掠一道陰影,游馳而過,淡淡的灰霆,如蔽日烏去籠罩兩人。

  蒲牢本能抬頭,眼眸瞪大。

  「二哥?!」

  二龍子睚眥,返回龍雕城。

  偕同最後一味藥材,靈參。

  「這一株,不許動,我會另外帶回一株,三日之內一定回來。」

  返城的二龍子,留下任性至極的一句話,連椅都沒坐熱,人,又走了。

  吃驚歸吃驚,錯愕也很錯愕,幾隻龍子對睚眥的反常,議論紛紛。

  每回吃酒閒聊,難脫對睚眥行徑的指指點點,談話之中,有調侃、有數落、有不信,當然,更多的是難以理解——

  唯一顯而易見,是二龍子絕絕對,捨不得讓龍主吃掉那株小參。

  「原來,還有這一招……」

  蒲牢腦筋長長一直線,沒拐彎、沒抹角,不擅變通,二龍子的妙招,他未能第一時間想到,而是數日後,與七隻兄弟喝完小酒、撻伐完睚眥婆媽行為,他獨自一人,微微醺醉,走回他的樓閣。

  一步,一步,極緩,極慢。

  念頭,來得突然,一種……當頭棒喝,敲散腦中渾沌的感覺。

  他猛地擊掌,豁然開朗,滿臉光芒璀璨。

  「我也去找另一個紅棗,沒那麼甜、沒那麼軟的次級品,代替她,不就得了?!

  拾兄弟牙慧,會被狠狠恥笑,但,換不來用送她進湯鍋,怎麼想,都划算!

  越想,越覺得可行,越想,越有幹勁,趕快跟紅棗商量,問問她的意見!

  步伐轉向,充滿雀躍,風風火火往藥居奔去。

  詭異的是,藥居空無一人。遠遠看去,所有小學徒全集中到藥居外的庭院,磨藥、配藥,就連冰夷也在。

  蒲牢沒空去管那些傢伙,不理會他們為何全待在庭院,瞄了一眼,確定紅棗不在其中,他直直闖進屋內。

  一個大鼎,佇立在藥居正中央,擋住去路。

  薄透的圓沫裹著它,沫膜七彩生輝,染上虹的顏色。

  鼎下,數十顆石火礦並列手排放。

  石火礦,火紅色的礦體,被藍焰包圍,藍焰終年不滅,浸於水中亦然,散發火的熱力,是龍雕城裡很常見之物,城民多以它烹煮熱食。

  此時,石火礦也正在烹煮看。

  咕嚕咕嚕……隨沸騰聲音,傳出濃郁的藥材香氣。

  大鼎太深,蒲牢必須走得更近,才能看清鼎內之物。

  鼎內之物……

  熱騰的水煙蒸散而上,在圓沫空間中形成一片氤氳,蒲牢瞇細眸,試圖瞧清楚些。

  隱隱約約,看見鼎內泡著什麼……

  或者該說,煮著什麼……

  熱煙,時消時聚,忽濃忽淡,他湊近之際,一瞬間的煙散,教他看個仔仔細細!

  大鼎裡,正在煮著紅棗!

  她脖子以下,浸入深褐色藥汁,臻首微微歪傾,長髮潑墨似地披散開來,垂落冒煙的湯水間,一片潮紅的臉上,雙眼緊閉,額際浮汗。

  那細微的起伏,他不確定是她吃力的吐納,或者,是藥汁煮費時,她被動地隨之搖擺。

  沉吼聲,衝破喉頭。

  紅鱗洶湧直豎,映出他眼眸深艷、駭人,他箭步衝入圓沫,披覆看滿滿鱗片的雙手,伸入熱藥汁內,將她迅速撈起。

  紅棗瞬間驚醒,不知發生何事,身子被擒進寬闊胸膛裡,她聽見那胸腔之中,痛苦撕裂的獸狺,正沉沉迴盪。

  他的狺吼聲,引來了待在爐房的魟醫,魟醫尚未瞧清來人,倒先數落起來。

  「我不是盼咐過,所有人不許踏進藥居、不許偷窺、妨礙她浸泡藥汁……」

  話,硬塞喉裡,罵人的氣焰,在看清來者身份時,消滅得飛快。

  「四、四龍子?!」

  不能怪魟醫口氣迷惑,而是眼前的蒲牢,渾身紅獰,怒髮衝冠,似烈火,他浸浴火中,狂焰焚身的樣貌,龍眸狠厲、

  「誰准你煮她?!誰准的?!」龍吼咆哮,尖牙鋒銳,彷彿隨時要撲來,任意撕扯、任意咬殺……恁般嚇人。

  震搖著藥居,細長的瞳仁,明明鮮紅似火,又森冷如冰。

  若不是手上抱著她,無暇出擊,蒲牢的雙掌,絕對是緊緊勒在魟醫脖上!

  「呀不……龍子誤會了……誤會大了……我不是在煮她……」要解釋並不難,可是一緊張便開始結巴,是魟醫自個兒也治不好的怪症。

  蒲牢吼斷魟醫的支吾:「把她剝個精光,擺進大鼎裡,搭配這麼多藥藥草草,用石火礦細火慢熬,不是煮她,是什麼?!」他看不出來有第二種可能!

  第7章(2)

  剝、剝個精光?

  紅棗一聲驚呼,猛然想起白己的現況。

  對,她一絲不掛,宛似初生嬰娃純淨,被他從藥湯中撈起,此刻,遭鎖在他臂膀間,緊緊鉗閃,每寸赤裸肌膚,與他貼合,密密地,毫無半點縫隙

  「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紅棗恨不得沉回大鼎的湯水之間,溺死都甘願!

  「湯這麼燙,你想煮到皮開肉綻嗎?!不要亂動!」他喝止她的掙扎蠕動,一掌按在最順手、最好施力的部分,輕易制止住她。

  那部分,又綿又軟,雪白細緻,渾圓可愛……

  「……藥湯的溫度,我很細心調整,不會煮熟人的……」魟醫想辯解,可惜沒人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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