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敢,這麼大一筆錢也吞得下去,不怕遭人識破。
「不過是筆小錢……」他瞳眸縮了縮,不想懷疑朋友。
「小錢?那怎麼不見你送我呢,從成親到現在,別說是玉如意,連顆琉璃珠子都沒見你送過,你對妻子小氣,對朋友倒是大方得很。」予取予求,眉頭皺都不皺一下,被當冤大頭還沾沾自喜。
龍問雲卻理解錯了,原來是她吃味,惱他沒表示,早說嘛!女人就是心眼小,愛斤斤計較。「想要什麼自個兒去買,我又沒攔著你,金釵、銀響、玉墜子,看你喜歡什麼我叫人送來便是,何必吃這等乾醋。」
「誰吃干酷了,收禮看的是送禮人的心意,自個兒聞口要的就沒意思了,送的人若非心甘情願,要了有什麼意思?再說我又不缺那些東西。」這傻子,她是要他看清「朋友」的真面目,他卻當她在耍脾氣。
「好好好,你別氣了,大不了我以後要送禮先知會你一聲,太貴重的禮我便不送,就留給你如何。」娘子也是要哄的,她高興,他的日子也就平平順順。
柳依依雖然還惱火著,但見他好聲好氣地賠不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怎好再惡言相向?「把錢交出來。」
男人有錢就作怪,她要看緊點。
「什麼錢?」他楞住,不懂她為何找他要錢。
「家用,你娶老婆不用養老婆嗎?這個月賺的錢要上轍。」
成親至今已數日,他們還是有名無實的夫妻,除了第一晚,接下來的幾夜就像天上的牛郎織女,一整天也沒見到他人。
每天天一亮他就出門,不過亥時不進門,有時回來滿身酒氣,有時沾了一身脂粉味,每晚回來都看起來很累,累得倒頭就睡,令人擔憂他的身體。
她原本以為他是在忙商場上的事,而商場上交際應酬是難免的,連公公一出外經商就是大半年不歸,他是龍府獨子,要擔起責任,忙一點實屬平常。
直到仲齊跑來告訴她,說看見姊夫和幾個友人上酒樓喝酒,什麼事也不做的大白天便在飲酒作樂,聽說還會招來唱曲的姑娘,一玩樂便是一整天。
這時她才明白她把他看得太有出息了,原來他的有事要忙是和酒肉間友廝混,早出晚歸是為了朋友間的義氣,連當冤大頭也是為朋友兩肋插刀。
心痛之餘,她認清事實要改變他,首先要掌控經濟大權,掏空他身上每一分錢,只要他沒錢,看誰還會邀他出去。
龍問雲先是愕然,繼而哈哈大笑。「你要用錢向帳房支用,要多少有多少,不用問我,我一向這麼做。」
「這麼做……」柳依依有些納悶,不甚明瞭。「你是說你賺的錢全歸公帳,你要用時再自行取用?」
「什麼公帳,我不賺錢,府裡的花費全由帳房管,我想用錢時,去拿就有了。」
龍府的錢多到用不完,哪需要他勞心勞力,為賺一點小錢而辛苦。
不管錢,只管花錢,反正龍府的一切將來都是他的,這些財產他花三輩子也花不完,錢財就是賺來花的,何必為他爹省錢。
對於銀兩,他相當豁達,因為不是他賺的血汗錢,他花得不痛不癢,滿不在呼。
「你不賺錢?」柳依依聽聞,呆了半晌,像是有人敲了她一記悶棍,敲得她頭暈目眩。
她的丈夫居然真是不事生產、游手好閒的敗家子?!他竟還以此自滿,不思反省,任意揮霍他爹辛勞損下的銀兩?!
不能接受,不敢接受,她無法相信,自己真的嫁了三頭混吃等死的豬!
「龍問雲,你到底還有沒有羞恥心,都幾歲的人了還靠著爹養,你有手有腳不去做事,整天在城裡閒晃,你對得起自己,對得起生養你的爹娘嗎?你、你根本是廢人一個。」她氣極的說了重話。
沒人喜歡被劈頭一頓罵,龍問雲也不例外,他面有惱色,惱羞成怒的瞪她。
「喂!你夠了喔!別太過分,龍府的銀子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跟廢人有什麼關係,反正早晚要傳到我手中。」
她冷冷譏詣。「就怕傳不到你手上便已經被坐吃山空了,你瞧過爹的頭髮嗎?他鬢角處已有銀絲了,你想他還能奔波幾年,為你操勞幾年?」
「……」爹有白頭髮了?他怎麼不曉得。
「奉養雙親是為人子的責任,難道你要反過來讓爹來孝順你,替你養妻育兒?」
「我才沒要爹來孝順我,他正值壯年,我以後還有機會回報他……」龍問雲咬著牙,不甘被她責罵。
他只是不認為有必要為了還沒發生的事把人憂天,船到橋頭自然直,天塌下來也有別人扛著。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你沒聽過嗎?你想造成這樣的遺憾嗎?我爹死時才二十七,誰也沒料到,家裡剩下的儘是老弱婦孺,我家一下子就垮了,你知道有人整天上門要債是什麼滋味嗎?我十二歲就得當家做主,摸黑上茶園採茶,還要應付存心想坑我的商家,他們以為我小就能壓低價錢,賤價收購我家天下第一的茶葉」
一個要踮起腳人家才瞧得見她的小丫頭,沒權沒勢又沒力氣,她只能和人比嗓門大,拿出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拚勁,讓人不敢小看她。
她冒著紅了眼眶,「別人罵我,我就罵回去,人家欺負我年幼,我就做給人家看,說我悍,沒關係,只要我的弟弟妹妹吃得飽、穿得暖,奶奶身體健康,第一悍女我當了便是。」
她只是要做到對娘的承諾,撐起茶莊的生意,扛起照料一家的責任。
「呃娘子……依依,你不要哭,都過去了,以後換我讓你欺負讓你悍……」龍問雲慌了,他從沒讓女人哭過,更別提見到原本凶悍的她落淚,頓時慌了手腳。天哪!女人真是水做的,她怎麼一哭就停不下來。
「我沒有哭,我是被你氣的。」她以袖子抹淚,不承認自己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