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他想幫忙啊。
「乖,多讀點書,以後你能幫忙的地方還多得是,不必急於一時,腹中有才學人家才看得起你。」
「五叔,請你幫我盯著我這笨弟弟,別讓他再推那要命的板車,送他回府,我到王老闆那晃晃,看他要進多少茶葉。」現下弟妹都還小,她一件事都不能省心,事事都得要她親力親為。
「是的,小姐,老僕一定會看好少爺。」
小姑娘姓柳,閨名依依,芳齡十七,是「天下第一茶莊」的少東家,也是唯一能當家做主的女老闆,除了經營一座茶莊和幾間茶鋪外,還在城外三十里的蒼鬱山建了幾座茶園。
算起來,柳家還挺富裕的,不敢說是大富大貴,卻也是有點家底,但當然和城中首富龍家沒得比,一條大魚跟小蝦米,不服氣都不行。
不過柳家幾年前也曾面臨危機,幸好出了個爭氣的柳依依,硬是把岌岌可危的茶莊救了回來,明明是個十二歲的女孩,卻能力挽狂瀾,保住茶莊「天下第一」的名聲,這事讓她在鄉里中聲名大噪。
有時柳依依自個兒回想起來也吃驚,她當年怎麼有膽子在父母雙亡後,一肩扛起柳家,尋常十二歲大的閨女還在跟爹娘撒嬌呢,她卻已摸黑上茶園採茶,趕著做炒菁、揉捻、烘焙、乾燥等等過程,再送到客人手中。
好在最困苦的時候過去了,她現在只要好好打理好茶莊裡的事務,日後再由二弟柳仲齊接手,到時她就可無事一身輕,坐著享福。
柳依依沒想過嫁人,她忙得不可開交,焦頭爛額,哪有空想終身大事,在弟妹長大前,她要操心的事還多著呢!
和王老闆談好要進的茶葉量後,柳依依在要回府裡的路上才想起一件事——
「啊!差點忘了仲齊的雪餅,這時候是傍晚最後一次出爐肯定搶成一團,我得趕緊去才成。」
雲記糕餅鋪的雪餅每日限量一百份,三塊餅包成一包,賣完就沒了。
「咦!只剩下一包了,下手要快……」
柳依依匆匆趕到時眼尖地瞧見櫃上僅剩一包,快狠準的伸手一搶。
感覺到另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手,明顯是要搶餅,柳依依豈能示弱,她揚起嗓門喊著。
「那是我的。」
「那是我的。」男子著急的狂吼聲響起。
兩人幾乎是同聲喊出,誰也不讓誰地抓著雪餅,只是柔白小手抓著雪餅,寬大掌心又包覆上那只纖手,大手小手疊放在一塊兒。
這、這情況教人有點傻眼,似乎有那麼一點令人怦然心動的氣氛微微籠罩著兩人,他們對視的雙眼寫著訝然與錯愣,兩人久久沒了聲音。
不過悍女就是悍女,名聲響亮絕非浪得虛名,柳依依一回過神來就毫不客氣地朝那名男子胸口一推,他一時不察踉蹌地退了好幾步。
嘻嘻!雪餅到手。
「那是我的,還給我。」哪來的女土匪,連他龍大少的東西也敢搶。
「什麼你的,睜大你的眼瞧清楚,這餅在本小姐手中,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不要一臉餓鬼附身的模樣妄想搶『我的』餅。」她示威地揚起迷人下顎,特意強調是「她的」餅。
「你是哪來的潑婦,敢說少爺我餓鬼附身」他瞪大了眼,沒見過一開口就罵人的女人。
「小姐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天下第一茶莊柳依依。」她怕他不成?她可是長了天下第一的膽子。
「好,姓柳的潑婦,我用十倍的價錢跟你買餅。」用銀子砸死她。
「你這不學無術的敗家子,錢能這樣花嗎?再說我的餅為什麼要讓給你,想吃不會自己買,老闆的糕餅鋪子還開著呢!」
柳依依最恨人家任意揮霍,她賺的是辛苦錢,每一分都得來不易,平日省吃儉用慣了,不許別人鋪張浪費。
偏偏有人踩著她的底線,不知收斂還在她眼前炫耀,讓她很不爽地想挫挫他的銳氣。
「你、你無理取鬧,不過是三塊餅而已,你跟我爭什麼爭,我給的銀子夠你買十個八個了。」她該不會想騙錢,嫌銀子少吧!
被寵壞的龍問雲眼中只有自己,壓根不講理,完全是「我最大」的少爺派頭,不容他人違逆一句。
「是呀,不過三塊餅而已,你堂堂一個大男人好意思跟個小姑娘搶,你不會覺得難為情嗎?」柳依依兩手叉腰,挺起胸回嘴。
「你、你強詞奪理!」龍問雲第一次遇到對手,口拙地罵不贏對方,只能火氣甚大的看向老闆,將一錠金元寶丟在他的櫃檯上。「餅,我買下了,你把它拿過來給我。」
看著那錠金元寶,搓著手的老闆一臉僵笑。「抱歉,金額太大找不開。」
他一哼。「誰要你找開了,一錠元寶買你的餅。」
老闆笑得更僵,猛擦汗。「本店童叟無欺,有公定價,不能為公子破例。」
「有錢你還不賺?」這是什麼道理,存心和他作對嗎?
養尊處優的龍問雲鮮少過問商場上的事,他不知道何謂店有店規,若為他開了首例那以後誰還會照規矩來?
老闆賣餅講求以和為貴,他賣的不只是富人,更多的是平民百姓,大伙照規矩來,他們自然一律平等視之,買不到的人也不會生氣,不然辛苦排隊卻買不到的客人來砸店,這筆損失要找誰負責。
「嘖嘖嘖!有錢人還真痛苦,區區幾枚銅錢也拿不出手,可憐喔!帶了錠金元寶還被嫌棄,喏,瞧瞧,這叫銅錢,八枚銅錢買一包餅。」柳依依眨著狡黠大眼,笑咪咪地數錢,交到老闆手裡。
餅一到手,銀貨兩訖,她朝龍問雲揮揮手後也不再逗留,家裡人還等著她回去吃飯呢!
可是才走沒幾步就發現不對勁,她一回頭,赫然看見身後跟了一個人,正惡狠狠地瞪著她。
「你再跟著我,小心我放狗咬你。」
「最好有狗咬得動我。」龍問雲冷哼,仍盯著她手上的雪餅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