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覷他森冷的表情,她一邊動手替他寬衣,一邊申明。
「相公,我沒將金釵帶回來。」
「他為何要送你金釵?」
「他要我讓你納秦姑娘為偏房。」說詞早己備妥,就不知道他信不信。
「你為何收?是要我納她當偏房?」
「才不是!」
「不然?」
「虛應他。」
舒仲尹坐在床上,冷眼瞅著她。「佟抱恩,你真把我當成傻子了?」
「你怎麼這麼說?」她心虛地垂下眼。
現在還不是時候,她還不能將所有的事都告訴他。
「男人送女人金釵,意謂著什麼?送有夫之婦金釵,又意謂著什麼?」他瞇起眼。
她抬眼瞪他。「你又要說,我和秦世衍有私情?」
「不然呢?」他懶聲反問著。
「你真的很可惡,舒仲尹!我怎麼可能和那種人有私情?我的心裡,我……」
「如何?」
說呀,他正等著,非逼她把心意給說出口不可。
見他唇角勾著壞心眼的笑,佟抱恩這才明白這人根本是在逗她。「是!我是喜歡你,怎樣?」氣死,她英明一世,何以對上他就只有認栽的份?
舒仲尹滿意地微勾唇角。「是嗎?怎麼個喜歡法?」
「怎麼個喜歡法?」她傻眼。
「對,你要是能夠哄得我開心,我可以不追問你和秦世衍在私議什麼。」
今晚前去宮宴,教他摸清一件事。
秦世衍膽敢在他面前做出挑釁的動作,那就代表他自認為,他和抱恩的交情極好,抱恩不會不賣面子給他,換言之,兩人可能有合作關係……他的推算很合理,畢竟那天他在善喜樓瞧見他們。
但,因為信任,他可以不過問。
佟抱恩怔住,隨即又佯惱道:「我能跟他私議什麼?怎麼敗光你舒家的產業?那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是沒有好處,所以找也不打算過問。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對我是什麼想法?」
她心頭一驚,難以置信他心細至此,彷彿一切都心底有數,而且還有餘地戲弄她……到底是太信任她,還是根本就瞧不起她能幹出什麼大事?
佟抱恩抿嘴瞪他,想了下,把他摟進懷裡,拍他的背,哄他入睡。
「你這是在做什麼?」
「學你呀。」她笑得壞心眼。「你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對你。」
「哦?」他反將她壓至床面。「那麼,瞧我怎麼做,學著點。」
她怔愣之際,舒仲尹己經吻上她的唇,不再霸道帶著懲罰,而是甜美得像是摻了蜜。
她從不知道,原來吻是如此的美好,可以將人迷醉,醉得暈頭轉向。
直到他的手滑入她的衣衫下擺,她才猛地回神,驚懼地推開他。
「抱恩?」他粗啞喃著。
「我……」她一時之間竟找不到話搪塞。
她喜歡他的吻,也想要和他有肌膚之親,可是……
瞧她連話都說不出,他心有疑惑,卻沒問出口,輕歎一聲,將她摟進懷裡。
「算了,睡吧。」他不想勉強她。
佟抱恩馭口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閉上嘴。
再多給她一點時間,等她有足夠的信心,她會很甘願獻上自己的。
睡醒,張眼,佟抱恩清醒過來,看著外頭的天色,驚覺時間竟己這麼晚,趕忙要起身,但還未移動,就被舒仲尹死緊地抱進懷裡。
「嚇!」她偏頭看去。
「去哪?」他閉著眼,沉嗓裹著初醒的低啞。
「四更天了,我要準備進宮了。」
「哦?需不需要為夫的替你更衣?」
「不用了!」她忙道。
替她更衣?她有沒有這麼大的福份?
舒仲尹低低笑著。「能為首輔大人更衣,是我的榮幸。」他張眼,起身拉著她下床。
「不用了啦,時間還早,你再睡一會吧。」
「不了,晚點我也要外出。」拉著她到梳妝台前坐下,他又問:「你的朝服在哪?」
「在那裡。」她指著擱在衣櫥前的嫁妝箱。
「……你還未將你的衣衫擱進衣櫥裡?」他打開嫁妝箱,發現裝的皆是她平日穿的衣裳相朝服。
令人感覺她並沒打算於此久留。
「一時忙亂,就沒整理,還是我自個兒來吧。」她走到他身旁,取出白底繡黑麒麟的朝服和玉革帶,再取出朝冠。
將東西擺定,她要褪去衣衫,卻見他還站在身旁。「你……要不要先出去?」
「為什麼我要先出去?」他反問。
佟抱恩無奈地捧著朝服,走到屏風後頭,才剛解開衣襟的繩結,感覺一陣陰影罩下,抬眼望去竟是他,嚇得她趕緊再拉緊衣襟。
「怎麼?我不能瞧?」舒仲尹動手拉開她的衣衫。「你喜歡我,不是嗎?」
也許是本性多疑,總讓他容易察覺些許蛛絲馬跡,他不想懷疑抱恩,但她的種種舉動透著古怪。
「喜歡你就非得讓你瞧?」話是這麼說,但還是由著他褪掉自己的衣衫,再替她穿上朝服。
「如果可以,我想瞧見的是朝服下的身軀。」他沿著她不盈一握的腰往上,嚇得她趕忙抓住他的手。
「你……」
「多學點,沒有半點蕩婦資質,就別妄想當蕩婦。」
她氣呼呼地反唇相稽。「你這麼了得,很有姦夫的資質吶。」
「可不是?等你下朝,姦夫會好好地伺候你。」
佟抱恩羞紅臉,難以置信他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怎麼,這點閨房私密話,都能讓你羞紅臉?」他笑得那顫,輕掐著她紅透的面頰。
「……你真的是舒仲尹嗎?」她忍不住掐著他的臉,懷疑他的臉上貼著人皮面具。
「不然呢?」他好笑道。
要不是她,恐怕連他也不會發現自己原來也有如此熱情如火的一面。
一早,舒仲尹前往商捨,但途中,他特地先繞到城裡最著名的珍寶齋,買了一支金釵。
來到商捨,坐在主位上,他把玩著剛到手的金釵。
這是支黃金捻絲打造的金釵,極鴻輕薄,金絲在釵頭細膩地形成垂綴的鳳尾,金光燦燦,如浪搖擺,可見金匠手藝巧奪天工。
他把玩著,任由垂綴的鳳尾不斷地蕩出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