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春蠶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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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瞧你什麼樣,這樣大呼小叫的,有做人主子的樣子嗎?」秦藏竹搖頭道。

  「哼,隨便將主子的事說出去,那她有做人家丫頭的道德嗎?」她反嗆回去。

  「我也是她的主子,她對我說有什麼不對?」

  「我曉得了,付她薪俸的人是你,你才是她真正的主子,她當然聽你的,這現實的丫頭!」她咬牙切齒起來。

  「秋兒對你可是忠心不貳的,你這樣說她,她可要傷心了。」他走過來輕輕撫著她的髮絲。

  這動作讓他袖子下滑、露出了纏在手腕上的白布,令她忍不住多瞧了兩眼。他這手腕隨時都纏著布,原以為是傷,但也太久沒好了……白布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你根本不需要鏡子,我就是你的鏡子,我有多喜愛你,由我眼中你瞧不出來嗎?」

  他深情凝視她,令她困難地吞嚥了口唾液,連想問他手腕的事都在眩暈中忘記了。「瞧是瞧得出來,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李霏如此貌美,你卻天天待在我這勾欄院,那樣一個美嬌娘,你真捨得放她夜夜獨守空閨?」她對自己沒自信外,腦子又忽然蹦出令她心情沉重的事。

  李霏才是他的正妻,可他如此冷落,總不是身為人夫該做的事。思及此,她心情複雜。就算過去與他有極深的感情,可如今他己有家室,她是無論如何也該認清身份,下定決心與他劃清界線才是。

  秦藏竹臉上一僵,難掩錯愕,「你希望我去找她?」

  這話其實也問得她內心煩躁,但她仍說:「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而我與你並無名分,你去找她天經地義。」

  「有名分就能天經地義的在一起嗎?阿菱,你想得太容易了!」他忽然露出了悲愴的樣子。

  看見他悲傷的模樣,她竟在心底跟著痛,伸出手想觸上他緊攏的雙眉,為他抹去哀傷,可當手即將觸碰到他的剎那,她徒然又將手縮回。

  見她想靠近又退縮,他的心著實五味雜陳。「阿菱,你真想我走,真願意我去找李霏?如果你點頭,我這就去。」他瞧了一眼繫在她頸上的陳舊木牌,目光變得深遠。

  她縱使遺忘了兩人間的點滴,可他不信隱藏在她內心深處對他的佔有慾會因此消失。

  他的阿菱是個善良大方、喜歡幫助弱勢、愛行俠仗義的女人,但同時也是個會對情人鬧脾氣、愛吃醋的小女人,在她的愛情裡,只有唯一,沒有唯二,只有一心,沒有貳心,不容他看別的女人一眼,也不容他對她不專一

  她咬緊唇瓣,瞅著他。這傢伙在試探她嗎?雖然經過這陣子相處,她承認對他是有那麼一點點動心,但那純粹是因為他待她極好,而她又為他生過孩子,當然,他討喜的俊俏外表也為他大大加分,不過他有妻室這件事就是她的大死穴,她不想與人搶丈夫,這麼不道德的事她不可能再做,這錯誤不能一直下去!

  「秦藏竹,你走吧,若是想看兒子,白天過來就行了,我這勾欄院不適合你過夜。」在這裡他只能打地鋪的睡在冰冷冷的地板上,回李霏那卻有暖床可睡,她趕他走也是為他好。

  他眼眸危險地瞇起,空氣裡驟然蔓延出一股陰沉之氣。「好,我這就回朝陽樓去!」他霍然起身,那神情有氣有怒,還有成全她一片好心的決心。

  蘇菱瞧著莫名有些慌張。

  「那李霏聽說日日在朝陽樓裡熏上龍涎香盼我過去,這份用心我是不好再辜負了,之前是顧及你的感受,才沒有接受,不過既然你已首肯,那我過去便是。」他一甩袖子,當真轉身往外走了。

  他每走一步,她小臉就垮下一分,不僅如此,她的心還糾結到快成死結了。

  當他大腳即將踏出屋子,她也不知哪根筋不對,忽然就喊道:「死傢伙,你敢過去就試試,踏出這間屋子後就不要再死回來!」喊完後,她張大了嘴,彷彿被雷打中的定在當下。

  糟糕,她怎麼這麼守不住自己的嘴!

  秦藏竹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翹了翹。「真讓我去了就不要死回來?」他慢悠悠地又轉回屋裡問她。

  此刻,她一張臉己紅得與椅子無異,二話不說踢掉繡鞋,跳上床,鑽進自個兒的被窩裡,小臉埋在枕頭下,半丁點不敢露出來見光。

  她真想死,真想撞牆死,丟人現眼,丟人現眼!

  良久,耳裡沒再聽見任何聲音,她好奇他在做什麼,偷偷將壓在頭頂的枕頭拉起一角,發現他連油燈都吹熄了。

  四週一片漆黑,他到底還在不在這屋裡呢?倏地她一陣驚慌,他不會真去找李霏了吧!

  急急忙忙的丟開枕頭,她坐起身四處張望,但沒有光亮,此時屋裡黑漆漆什麼也看不見,她心更慌了,想下床點燈瞧個明白,結果她雙腿還沒著地,耳邊已傳來他的聲音——

  「不是要睡了,下床做什麼?」黑暗中那語氣有絲促狹。

  蘇菱屏住氣,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個不停,半晌,又無聲無息的躺回床上,不過牙齒卻用力的咬起棉被,恨死了。

  她到底要出醜到什麼程度,要讓這傢伙看她笑話到哪種地步?!

  其實,說不上什麼滋味,他不去,她覺得自個兒愧對李霏,他去,又令她直想殺人洩憤,煩得不得了。

  「你沒有對不起李霏,相反的,是她對不起咱們,阿菱,我是你的,就你一個人的,你要記住啊,千萬別再傻傻把我往外推……」他不知何時已坐上床緣,輕撫她的發,低聲說。

  她幾乎忘了方才自己在惱羞什麼,這會滿腦子只想著他說的話——他是她一個人的,這話令她心漸漸暖了。

  「那李霏……做了什麼對不起我們的事嗎?」她問。

  「你以後就會知道了,現在我只想保護你,只想一直像現在這樣瞧著你,能撫觸你的發,我已無所求。」

  「秦老二……」她忽然喊出這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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