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牌子算是我的生死牌吧?少了它,我很快會沒命的,可惜上回沒燒成,而這回……」
「娘、娘……娘……」秋兒懷中的離歡本來一直沉睡末醒,這時忽然睜開眼,張口朝她叫娘了。
這一瞬間,蘇菱一震,淚瞬間潛滑而下。「歡兒——」
「阿萎,歡兒的這聲娘是你盼了好久才聽見的,你捨得在他叫你娘後,又將他撇下嗎?我和歡兒都需要你!」秦藏竹忍不住悲聲道。
「別利用歡兒再對我動之以情了,咱們……咱們不要再續前緣了吧,這是孽緣啊……」她淚光瑩瑩。
他神色死灰,堅定的說:「就算是孽緣,我也想繼續下去,求你別走。」
她感感然地望著他。「李霏才是你的妻,我不願意三人再糾纏下去。」
「不,你才是我的妻,你才是!」
「你何苦自欺欺人呢?」她悲傷相望。見他去朝陽樓時,她已心死,自覺再不能糊塗下去,他終究不屬於她。
「阿菱……」
她瞧,向了離歡,他剛睡醒,睜著天真可愛的大眼睛瞧她,似乎不解親娘為何哭泣。
「兒子,娘對不起你,娘那時的決定是錯的,你待在秦府雖然衣食無虞,但你不會快樂成長的,因為沒有人會認為你姓秦,你的存在只會被人唾棄。」她不禁哽咽了。「所以娘這次不會捨下你的,娘要活著帶你離開這裡,未來就算咱們孤兒寡母的生活再困頓,也好過你留在這兒,將來被人指著鼻子罵雜種來得好,來得有尊嚴!」
「小姐要帶著小主子走?!」秋兒心驚。
「沒錯,不過不是現在,再過沒多久,我就能復生了,等活過來,我就會帶歡兒走。秦藏竹,你若對我還有一點點的情分,那時就別攔我和孩子,讓我們走吧,你再保護不了我們母子的。」她轉向他道。她決心帶著兒子遠走高飛,到無人認識的地方重新生活,這樣才能保護見子不受傷害。
這是她的決定,為了孩子的將來,她要活下來,她沒有死的資格,可若要活,她就必須繼續飲用秦藏竹的血,因此她不能馬上離開。
秦藏竹點首。「好,我答應你,只要你活著,我什麼都答應!」他們之間有許多的誤會要解開,只要她還有時間留在他身邊,他會有機會一一對她解釋清楚的。
「那請你先掛回那塊木牌吧,別再想要毀了它。」木牌關係她的魂體能否延續,是不能離開她身上太久的。
「這木牌我不想掛回去了,它會讓我再度忘記一切。」她拒絕再將木牌掛回頸子上。
「可若不系回去,你的魂魄……」
「你們難道都未發覺木牌離開我這麼長的時間了,可我七孔並未流血,人也未感到不適嗎?」她提醒他們這件事。
秦藏竹和秋兒這才注意到,她只有眼眶血絲深了些,臉色黯沉了些,竟未有虛弱的現象,兩人不禁訝然了。
「我喝了你那麼久的血,魂魄已非昔日的脆弱,我想只要我注意些,別做太多消耗元神的事,我已不需要這塊牌子為我緊魂了。」她繼續道。
這話令他喜上眉梢。「太好了,你就要能回來了!」他眼眶殷紅的說。
他多盼她歸來,多盼啊!
「阿菱,我曉得你對我誤會很深,但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有些事你根本就不知道,其實我與李霏……」
「啊,好痛!」蘇菱痛呼一聲,突然雙眉揪緊,痛苦的抱胸,全身像是教馬車輪輾過般劇痛。
他大驚。「你怎麼了?」
「我好難受……」她鼻孔開始流血了,眼眶也蜿蜒落下一道道恐怖的血痕。
「小姐?! 」秋兒不禁心驚,懷中的離歡瞧見親娘恐怖的模樣,立刻哇哇大哭。
秦藏竹急忙撿回地上的木牌,很快的將它系回她頸子上,可她的七孔仍是不斷冒出血來。
「二爺,怎麼會這樣,這木牌沒用了嗎?」秋兒嚇傻的問。
他也同樣驚惶,雙手都出汗了。「阿菱,阿菱!」他見她已痛得似要昏厥,不禁激動的喊她。
她聽他喊得驚心,心神稍稍回來,可那眼眶已盈滿了的血液,令她視線模糊,看不清眼前。
「我瞧不見了……瞧不見了……好疼……好疼……我好疼……」其實之前她就曾多次無預警的全身激烈疼痛,現在像是又發作,只是更為劇烈。
他跟之前一樣,咬破指頭將自個兒的血送進她口中,可她吮了又吮,這回卻是怎麼也紆解不了她的痛楚。
「我好像……好像不行了……」她彷彿連吸吮的力氣也喪失了。
「小姐!」秋兒泣淚成珠,離歡亦是跟著哭得驚天動地。
「歡兒,娘抱……」她伸手要抱孩子,怕晚一步再也抱不到兒子了。「快,讓娘抱歡兒,讓娘抱抱……快……」
秋兒哭著將離歡送到她懷中,而她魂魄已飄失,抱不住兒子,只能靠著秋兒扶持才勉強的能留歡兒在懷裡,不禁悲傷痛哭,淚下交頤。
「歡兒……娘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
「娘娘……娘娘……」孩子發音不標準,只是迭音叫著,但似乎曉得親娘有危險,此刻不再哭了,竟是抓著她的衣襟不放,一雙大眼直盯著她。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秦藏竹表情駭然,錯愕至極,不可能木牌無效,連他的血也無用,不可會發生這樣的事,這到底是出了什麼錯?
「小姐,你別走!」秋兒哭喊。
他驚怖的瞧見她的身子逐漸變淡,慢慢在消失,他骨顫肉驚的慌忙抱住她。
「阿菱,阿菱,別消失,別消失!」他六神無主。
她淚光閃閃,雙眼早已經看不見他。「秦老二,我其實……其實……不恨你的……不恨的早原諒你了……」在即將消失的這一刻,她再說不出狠話,不管自個兒死了幾次,她總無法真正恨得了他。
「阿菱!」他抱著她痛哭。他不能再失去她了,他無法再一次承受這種痛徹心肺的苦,他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