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菱聽了不禁怔然灑淚。「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真是造化弄人,他們的苦竟是這般的無可奈何。
「阿菱,我就是這樣卑劣的人,知道真相後,你該更恨我了吧!」他滿腔的傷懷。
她眼淚像雨水似的直往下流。「不,明白真相後……我更加不可能恨你的……你……只是太……太愛我,愛到深處了……我不怪你,要是我……或許也會做出同樣的事來……因為我也對你無法割捨……我愛你,到臨死一刻仍愛著你……」她說過自個兒是春蠶,即便為愛毀滅,流下春蠶淚,也絕不後悔。
「阿菱!」他撫心痛哭。
「我愛你,我不想走,可是……由不得我啊!」她淚珠盈眶,可是就連淚珠也開始透明了。
「那我跟你去,讓我跟你去,你在地底等我,我很快就來!」他心慌的說。
「不可以,你忘了咱們的歡兒,他手上……手上也有菱形胎記,他也是前朝皇室遺族,你隨我去了,他他該怎麼辦?誰來保護他?是你給了他生命……你便不能棄他不顧,讓他獨自面對這可怕的未來……」她提氣激動道。
他已痛楚得就像一根根的針刺進他的骨血裡般。「可這對我來說太殘忍了……我不能失去你……不能……」
她聞言泣不成聲。這男人多愛她,她心中早知道的,早明瞭的,早清楚的,可為何要到死前一刻才讓自個兒的心扉徹底敞開,瞧明這一切,可當所有的事真相大白後,她卻必須獨留他一人痛徹心扉,她何忍,何忍!
「小姐,小姐!」秋兒忽然大叫。小姐的一雙腳已然完全看不見了,而小主子哭個不停,伸出小小的手直要親娘抱。
蘇菱垂淚,根本看不清那雙小手的方向,更無力去握住他。「歡兒,娘……要走了……你定要讓爹……讓爹陪你……」雖然這對那男人太殘忍,但,她已無能為力。
她好不容易用盡力氣終於朝兒子伸出手,可舉起的手瞬間消失不見了。而離歡以為娘要抱他了,卻不見她的雙手,哭得更加的悲感。
這一幕簡直令秋兒鼻酸至極。「小姐……」
李霏見情敵終於要消失,不禁大喜的狂笑,而那滿身是血的道士卻是不敢像她那樣不知死活,他已然清楚,這魂一散,秦藏竹絕不可能放過他,自個兒的命也是危在旦夕,他急得都要昏厥了。
秦藏竹跪在蘇菱身邊,雙目赤紅的瞧著心愛女人正一點一點的在他面前消失,他的心也跟著逐漸死去。
他萬念俱灰,再無生氣。
她身子消失到只剩下一顆頭顱了。「秦老二……我……會等你的……不過不是現在……三十年後我在冥界的奈何橋前等你……我一定等你……不會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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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四個月後。
大清早朝陽樓裡即發出淒厲的叫聲,李霏像個瘋子似的不斷發出尖叫。
凡是經過朝陽樓的人,無不掩耳匆匆而過,不願多逗留聽見這教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
「秦藏竹,你是魔鬼,我恨你,我定要殺了你,還有那女人,我要殺了你們兩個——」李霏兩眼窩陷落,披頭散髮,衣飾凌亂不堪,如潑婦罵街般的破口大罵,已完全瞧不出幾個月前那高傲如孔雀的美艷模樣。
朝陽樓裡,原本奴婢如雲,可此刻卻不見任何人伺候她,眾人教她的瘋癲嚇得不敢接近。
「秦藏竹,你敢窩藏亡國公主,你們都該死,皇上、父王,你們怎麼都不來抓走他們問罪,他們甚至還生下孽種,你們該派人來取他們的性命,將他們的屍首吊在城門上,讓眾人觀看,讓他們付出敢拋下我的代價!
「皇上、父王,你們都聾了,才聽不見我說的話,要你們去拿下他們,你們為什麼不照做,為什麼不照做?你們這麼蠢,為什麼這麼蠢啊——啊——啊——」
她一遍遍的尖叫,再一遍遍的謾罵,甚至大逆不道的連皇上與親爹也敢罵。
李霏瘋了,自四個月前的一夜,她與一名喚秋兒的丫頭爭風吃醋後,失心瘋的抱著秦藏竹的兒子跳下水池,儘管被人救起,精神卻失常了。
一天到晚吵著要眾人去殺蘇菱,可眾所皆知,蘇菱一年多前已死於難產,但她卻精神錯亂的說蘇菱沒死,還指控那女人是前朝的亡國公主,可就算那女人真是亡國罪人,人也早已死了不是嗎?還怎麼讓對方再死一回?
可她卻吵吵鬧鬧到不知所以,且更令眾人搖頭的是,四個月前,她抱著人家兒子跳水,她自個兒是被救活了,但那可憐的孩子卻無辜的溺斃。秦藏竹受此打擊,當日抱著孩子的屍首離府後,從此不知去向,她慘得連丈夫都失去了。
她瘋癲後,王爺府也曾派人過來醫治她,可卻沒人能治好她,她依然每日謾罵著,瘋態盡顯,逼得她父王也只能放棄,將她鎖在這朝陽樓裡,讓她自生自滅,省得皇上聽見這逆言,怪罪下來,連王爺府都會受她牽連而問罪。
「啊——啊——啊啊啊——」
秋兒站在朝陽樓外,聽著李霏一道又一道的尖銳叫聲,忍不住搖頭。
自作孽不可活,這女人終為自己的惡行付出代價了……
「秋兒,我找了你半天,原來你在這兒。」秦有菊找到她後,高興的說,對於李霏刺耳的尖叫聲,倒是充耳不聞,自動忽略,眼裡只有心上人而已。
可秋兒卻對他擺了臭臉。「三爺找我有什麼事?」
秦有菊身子不好,受不得風,此刻風一吹,整個人就縮起來咳嗽了。
「咳咳……待會你要出去是吧,我想陪你走一趟,可好?」
「不好,萬一半路上您暈了怎麼辦?」她拒絕。
「若怕我昏倒,咱們坐車去吧,若暈了也有車載我回來,不用你扛的。」他不害臊的說。
「要我扛我也扛不動!」她沒好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