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錢少倫理智突然回籠。這個女人陷害他!他是來找她算帳的,他是瘋了,現在才想要將她拉到床上翻雲覆雨!
該死!他肯定是太多日沒和那些美人來往,才會沒魚蝦也好,連她也要!
「好,你夠狠,我回來了,你見到了吧?該死的去對外給我解釋清楚!」怒氣太盛,他愈吼愈大聲。
轟隆隆地,她耳朵嗡嗡作響,但勉強聽懂他的話,她吞嚥了一口口水,「不成,我接了幾筆生意,你做完,我才替你洗淨污名。」
他真的要瘋了,「你敢威脅我?!」
她心虛的乾笑兩聲,「不是,我是利誘,只要你完成後,你就有錢上青樓、可以留在那裡逍遙快活,而我不會管你,這樣好不好?」
他咬咬牙,現在的他有選擇餘地嗎?
第6章(1)
沒有選擇,只能坐在織機前的日子,絕對是錢少倫這一生最鬱悶的時光。
既已成家立業,男子漢大丈夫是該擔待點,可是被個女人像拿根鞭子似的把他當牛使喚,只會關注仙之彩布的進度,這滋味就不怎麼好!
好幾回,他火冒三丈的從織機上跳了起來,轉身就要步出錢家大門,但一想到外面的流言傳得沸沸揚揚,又覺臉上無光,不敢出門。
不過,如今日日在家忙碌後,他才真正體會到他的妻子要持家原來是這麼辛苦!
她日日得忙進忙出,又要照料宅內事務,又要打理店舖。
而為了減少開支,她絕對是來自摳門教派的,什麼都別提,就提最重要的吃食!
她吃得很小器,他在外、在裴德家,是餐餐山珍海味,點心也是名家出品,但這小女人,餐餐盯得緊,有魚就不一定要有肉,物美價廉的最好,至於晚上夜宵,也只有她親手熬煮的清粥小菜!
吃得已經夠寒酸,還有個小傢伙硬是要插花。
「晚了,吃完就去睡,明兒還要上課。」
錢牧廷點頭,但所有的注意力仍在手上的清粥及小菜上。
這小子最近比較會理人了,聽說爹娘不那麼常往外跑,而是常陪著他,這也是拜他這摳門妻子之賜,這個女人真厲害,顛覆了錢家人的生活模式。
「少爺,宵夜買回來了。」
奴僕進了寢室,擺上桌的全是從翠花樓帶回來的山珍海味。
霍敏兒看了搖頭,但也不勸阻,錢少倫老是過日夜顛倒的日子,習慣在別人睡覺的時間吃大餐,基於他這段日子不能尋花問柳,相信對他已是折磨,滿足一下他的口腹之慾又何妨?所以,在這一餐,她總是特別通融。
然而,奴僕都退下了,他怎麼還不動筷享用?她不解的看著他。
但錢少倫的目光卻是定視在錢牧廷的臉上。摳門妻煮的真的有那麼好吃?
就他所知,她是體諒廚娘忙了一整天,才親自下廚,可因為他是被她用下三濫的手法逼回來的,所以,男子漢要有骨氣,他從不吃上一口,晚上也刻意到客房去睡,是很幼稚啦,但是總不能什麼抗爭的舉動也沒做,那會招來懼內的壞形象!
可一晚又一晚的,不是夜貓子的錢牧廷卻總是準時的在宵夜時間出現,吃得一臉滿足,再笑咪咪的祝安離去。
真有那麼好吃?瞧他吃到飯粒都粘在臉上了。錢少倫蹙眉,再看向放在他面前的宵夜,油膩膩的,連續吃了幾晚其實還真的膩了。
他看著坐在一旁也吃著半碗清粥的霍敏兒,輕咳一聲,大手一伸,「給我一碗。」
她一楞,錢牧廷也一怔,但錢牧廷隨即用力搖搖頭,她笑道:「抱歉,他是指沒你的分兒。」
錢少倫濃眉一揪,沒好氣的瞪著他,「小子,明明還那麼多。」
錢牧廷指指自己跟她,她正要解釋,錢少倫就說了,「我看得懂。他說那是你跟他的,但是——」他突然嘿嘿一笑,「我就是要吃,怎樣?」
沒錯,他真要耍起賴來,誰能擋?粥一碗又一碗的見底,錢少倫狼吞虎嚥,馬上掃光光!
「哼!」錢牧廷突然發出一聲冷哼,表示嗤之以鼻。
錢少倫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你發出聲音了嗎?」
「對,而且是不屑!」霍敏兒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事實上,這幾日錢牧廷發出的聲音愈來愈多,只是單音居多。
頭一回對他出聲,這小子竟給他一張臭臉看?「嘿,好歹我也是將你放在心上的叔叔,聽到你發出聲音,還差點痛哭流涕的叔叔,你這小子別太過分啊!」
「哼!」錢牧廷又是氣呼呼的一聲。
她笑了,他火了,錢牧廷卻悶著頭,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碗裡僅存的粥,燈火通明的室內,氣氛明明弔詭,卻又有一股說不出的和諧。
寢室外,還有兩個人偷偷看著這一切,笑得眼兒彎彎。
這算是浪子回頭嗎?不管如何,他們看來就像是一家人啊!錢家二老躡手躡腳的回房休息去。
浪子表面上暫時安分,只是,習慣在外飄泊的浪子心要回航可不簡單,要錢少倫日出而作、日落——不對,是做到三更半夜才收工暫時可以,但要他那顆活躍的心變得安安分分,著實太勉強。
尤其是在跟他的親親妻子比較過後,他更覺得不平。
憑什麼他天天就只能面對織機,而他的親親娘子,一下子陪錢牧廷用餐、一下子帶著他出外收帳,一下子又在店舖、一下子又在書房。
她一天可以到很多地方,他就只能面對兩台織機,而且,孤苦伶汀,沒半個人陪!
不公平!太不公平!所以,沒魚蝦也好,他要看到她,而且,一直一直都看得到,看到他厭了她為止!
織機房裡,被請來的霍敏兒在聽到他要做什麼後,一臉錯愕,「你要我學著織繡?可我以為祖訓有言,錢家的獨門繡法傳子不傳女,就算媳婦也是,萬一你把我休了,這繡法不就外露了嗎?」
「現在當家作主的是我,我要你學,你就給我學,哪來那麼多廢話?」他馬上駁斥,而且,聽到她說出「休離」,他心裡還挺不爽的,她是不是很早就想擺脫他?不然怎麼會想到休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