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芝青躊躇了會兒,將口袋中擺了許久的物事拿出來,遞交到沈芝柔手裡。
沈芝柔不明所以地看著手中的紅色物品,望著沈芝青的眼神盈滿不解。
「打開。」沈芝青在靳揚與沈芝柔兩人的注視中開口。
沈芝柔聽話地將紅色小布包中的東西拿出來放在掌心——
是一枚亮澄澄的金戒指。
很普通的、沒有繁複花樣,看來有些年紀的金戒指。
「媽從前戴的,她走的時候我拿下來,保管到現在,式樣沒有挺美,份量也不是挺重,但是出嫁時,戴著媽媽的祝福總是好的。」
「姐……」才一瞬間,酸意便直衝沈芝柔眼眶。姐姐聽見她跟靳揚在談結婚的事了?是因為她看起來很為難很為難,所以姐姐才這麼說的嗎?
這戒指……份量怎麼會不重呢?姐姐的心意,很重,很重啊!
沈芝青摸了摸妹妹的臉頰,轉頭又對靳揚道:「有一天若你不愛芝柔了,請把她還給沈家,雖然我們父母走得早,但她還是沈家的掌上明珠,是我最親愛的妹妹,你不要她不要緊,請別把她放在身邊白白糟蹋。」
「誰會糟蹋她了?」靳揚將已經哭得淚漣漣的沈芝柔拽進懷裡,嘴上雖不願承認,但心中卻莫名動容。
「以後的事誰也說不定,你最好記得你說過的話。」沈芝青抬眸迎視靳揚,不想在如此氛圍中耽溺太久,復又叮嚀道:「不要在片場混太久,你不吃飯我妹也得吃,我先回餐廳了。」
「知道了。」沈芝青這女人真的很愛碎碎念,靳揚不耐煩地對她擺了擺手。
沈芝青前行的步伐一頓,忽地又回身喚道:「靳揚?」
「幹嘛?」想反悔已經來不及了喔,靳揚望著沈芝青的眼神裡有太多戒備與提防。
「早點結婚,劇本掛不掛名的事情就解了。」早聽沈芝柔說過這件事,本不想太快提點,想令靳揚多煎熬久一點。如今想想為了妹妹的幸福,還是算了。
「啥?」什麼解了?結婚跟掛名有什麼關係?
靳揚正待問清楚,沈芝青卻已經退離他視線,由他懷中傳來一聲哽咽破碎的低喚。
「靳揚……」
靳揚吻了吻沈芝柔髮心,俯首應道:「嗯?」
「我想,我不要結婚了,我要一輩子都跟姐姐在一起——」
他X的!靳揚方纔的什麼疑惑什麼感動全沒了!
沈芝青一定是故意跑來跟沈芝柔說這些感人肺腑的話,還拿母親的戒指來博取她同情,好讓沈芝柔不嫁他!
「你休想!」靳揚惡狠狠地吻住她,不讓她回話。
他早就趕過她的,是她硬生生闖進他生活裡來,偷了他的心,竊了他的愛,她現在想抽身,不論是想從他的愛情裡,或是想從他的劇組裡,門兒都沒有!
尾聲
事實證明,沈芝青比靳揚更瞭解靳航一百倍,靳揚從來沒有如此感謝沈芝青過。
演藝圈裡的情侶來來去去,夫妻分分合合,靳航的確是不在乎靳揚娶了誰,但他在意兒子的婚姻價值能不能利用到最大化。
當靳揚說,他要娶那個與他共同發想「愛殺」劇本的女人時,靳航的腦子裡閃過的都是那些如因戲結緣,或是風賦席開幾桌的新聞標題與版面。
真好,多好,靳航不用擔心「愛殺」從開鏡到開播這段期間的新聞夠不夠,不用擔心演員不願配合演出假緋聞,也不用擔心目光焦點不夠集中在他兒子身上,或許,他還能說服兒子上些談話性節目討論關於劇本與婚姻的事?
他可以將靳揚的婚姻包裝成一段佳話,一段對「愛殺」有利的佳話,如同宣傳新戲般那樣拉抬兒子的聲勢,將來若是靳揚出去籌措獨立工作室,也能利用他與妻子共同創業的話題再炒一次新聞。
原本,他反對劇本上掛他人姓名這事,自是不願有人搶走靳揚的鋒芒。
但是,既然劇本上同時掛名的是靳揚夫婦,不須他提點,一向討厭媒體的靳揚絕不會願意讓他的妻子在媒體前曝光,令妻子備受媒體打擾,將來即使靳揚得了任何獎項,也絕不會讓他的妻子與他一同被眾多麥克風包圍,分區媒體一絲一毫注目。
他的顧慮除去,便不計較劇本上多安一個姓名。
畢竟,有誰會在意劇本上多了誰少了誰?但觀眾喜歡一個愛家顧家、才情兼備的編劇與導演。
更可況,當靳揚的婚姻成功達到為他的新戲與新工作室宣傳的目的之後,日後所有的成就都將回流至靳揚身上,沒有人會在乎他的妻子長什麼樣,喚什麼名。
這樁買賣,怎麼想都很合算,於是靳航在靳揚開口說要結婚的當天,便點頭答應了。
靳揚只覺得不可思議!
他一向都知道沈芝青的交際手腕高明,但是並不知道她竟然連老闆的心思與如意算盤都能算計得如此一清二楚。
好吧!他感謝沈芝青,感謝她解決了他耿耿於懷的劇本掛名之事,感謝她讓他早早娶了沈芝柔,但是……
「芝柔,你都不會覺得,你結婚之後直接搬到自家樓上來很誇張嗎?」靳揚瞪著眼前正在換桌巾,神情看來很愉快的沈芝柔。
「不會呀!怎麼會呢?剛好樓上屋主急著賣嘛,不然我們也沒辦法用這麼漂亮的價錢買到這房子呀!」沈芝柔才沒有笨到告訴靳揚,這房價還是姐姐上樓來與舊屋主砍的呢。
她撇下舊桌巾,將新的鋪上,臉上的表情看來好滿意。
「靳揚,你看,我們的運氣好好喔,前人屋主才重新裝潢過兩年,稍微整理一下,家裡就變得好漂亮。」
「……」是很漂亮,但靳揚瞪了一眼桌上那條沈芝柔與沈芝青一道去買的桌巾,只覺越看越不順眼。
家裡要添什麼新東西,她應該是要找他這個男主人去買吧?為什麼她是找沈芝青去?住得近也不是這樣吧?
「喂!」靳揚尾隨著她走到陽台,看著她將舊桌布扔進洗衣機裡,再跟著她從陽台走回客廳,一股氣堵在喉頭,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想找她什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