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茶端上桌,待唐寧華喝了口茶,齊宇雁終於開口:「唐姑娘,你對你夫婿可熟悉?」
即使完全不熟惡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坦承。
「自是當然。」
「所以唐姑娘確實知道他是誰?」
「當然。」不要再問她廢話了。
「既是如此,為何你與他會在此地開店?就我所知,你夫婿生意經營得很好,沒道理會淪落到此地販售瑕疵品。」
唐寧華聽他這麼說:心知他應該比自己更瞭解少言,於是藉此問清楚少言的身份,「齊公子會不會認錯人?」
「起初我覺得他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後來才記起他的身份——他是宋梓讓,宋氏商行的老闆,是南方最大的商家,也是上回我要介紹給唐姑娘認識的宋老闆。那回見你沒有任何反應,我還擔心自己認錯人,不過後來證實我沒認錯,倒是唐姑娘似乎不太瞭解自己的夫婿,未免有些奇怪……」
什麼……少言是宋梓讓?!
唐寧華瞪大雙眸,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齊宇雁樂於欣賞她驚愕的模樣,氣定神閒地喝茶。
他也沒想到堂堂宋氏商行的老闆竟然淪落到街上做生意,他雖然不知道宋梓讓在耍什麼把戲,不過若能讓他們夫妻離異便有趣了,他就是不想宋梓讓好過。
唐寧華起身,淡淡地說:「多謝齊公子相告,我先回店裡。」
齊宇雁轉頭,見唐寧華進了「瑕不掩瑜」沒多久又離開,不禁一笑。
打他接下齊氏商行以來,宋梓讓一直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看見他出現在豐縣,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人,經再三確認才證實沒認錯,無論宋梓讓抱持什麼目的來到這裡,他都不會讓他那麼順利。
宋梓讓回到店裡沒看到唐寧華,便問春子。
「寧華姊剛才和一位齊公子出去,回來後就說她不舒服直接回去了。」
齊宇雁?他就知道那傢伙不可能安什麼好心。
「這銀子你拿去,今晚先去找間正店住,明日直接來店裡,晚上再回來。」
「宋大哥,你和寧華姊不會有事吧?」春子擔憂地問。
「我自會處理。」宋梓讓說完轉身便走。
當他回到住處,發現屋裡沒有半點光,他推開門走進房裡,唐寧華坐在床沿,低著頭,若有所思。
「寧華。」他喊她一聲,她像是沒聽到,又喊了兩次才將她喚回神,「齊宇雁跟你說了什麼?」
唐寧華幽幽直視飽,眼神冰冷又帶有些許指控。
「到底誰才是我丈夫?」
少言說他不是阿成,真實身份又老是不肯說,她信任他,未曾猜過他有可能會是宋梓讓,沒想到他還真是宋梓讓,她真正的丈夫……她竟不知日夜與自己共枕的就是真正的丈夫,實在諷刺。
原以為他是有什麼曲折的理由才不肯說,結果竟是想故意尋她開心。
「我。萬伯確實是我讓他假扮成我,至於那個穿著很華麗的男人是我的好友姬淮日,他正巧和我一同回來,故意假扮我鬧著你玩。」
由她的表情,他已知道齊宇雁挑撥了什麼,因此沒有隱瞞,完全坦承。
唐寧華神色已由震驚漸漸平靜,「所以說『兩人之間只能留下一人』這是為了測試我嗎?測試我是否忠於你?」
「不是,當時萬伯已對我說出實情,唐寧華確實和阿成有來往,後來阿成無端逃跑,那時你清醒過來卻不認識我,我以為你在作戲,便配合你演,讓萬伯那樣做只是想弄清楚你的心,倘若你對阿成真有感情,我會讓你們走,絕不刁難,這是我最初的想法,並沒有要測試你是否忠於我。」他坦蕩蕩,毫無一絲隱瞞。
「可是後來你有機會告訴我實情,當我全盤托出的時候,你卻存心不說出自己的身份,是否覺得這樣玩弄我很有趣?看我的反應是不是讓你很得意?好像能掌控我的一切?」
「我沒有這樣想。」他本想挑個好時機說明一切,沒想到提早被拆穿,而且還是外人告訴她,這真是最糟糕的情況。
「那是怎麼想,你說。」
「我沒想過一直隱瞞你,不說只是我不認為這是太大的事。」他甚至沒想過她會因為這件事生那麼大的氣。
「對你來說是小事,對我來說是天大的事。我剛來到你們這裡,什麼都不懂,會害怕擔心甚至不習慣,我把心裡的恐懼全告訴你,不為別的,只希望離我最近的你能讓我信任,讓我安心不再徬徨,你說希望我為你留下來,因為是你,所以我答應了,然而你是怎麼對我?隱瞞我一切,甚至還下願主動說出真相,是想瞞我到幾時?到我老死也不肯說嗎?你可是堂堂宋氏商行的老闆,難道要為了我放棄所有?這會不會太吃虧了,不值得吧?」
「我真的沒那麼想,這件事是我錯了,是我沒考慮到你的心情……」
唐寧華自嘲一笑,「從頭到尾你都不相信我,當我是蠢蛋、瘋子,你是不是認為我帶給你莫大的樂趣才紆尊降貴陪我玩玩,等玩膩了再把我一腳踹到天邊去?」她說完,欲離開房間,宋梓讓卻早一步關上房門。
「我沒說清楚前你不許離開!」他神情冷冽,凜聲喝令。
唐寧華沒有嚇到,眼神直直對上他,「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管我?」
「你是我宋梓讓的妻子。」
「我才不是,我叫楊倩,不是唐寧華!」她也不是沒被人凶過,他凶,她比他更凶。
「我說你是我妻子就是我妻子,不許再鬧了!」宋梓讓捆住她的雙屑,用力將她往懷裡帶,彷彿想以此困住她不讓她有機會逃走。
「原來在你眼中我只是在鬧?既然如此,你讓我走,我就不會再鬧!放手!我不想成為你的妻子,我寧可當阿成的妻子也好過被你玩弄!」她用盡力氣也掙脫不了他強悍的束縛。
她真是受夠了!
什麼都不懂不瞭解就被老天爺扔到這個鬼地方,她已經夠可憐了,沒想到她最親近又最信任的人卻也是讓她受傷最重的人,從小無依無靠,她什麼人也不相信,也沒有知心的朋友,她始終認為既然連親生父母都能拋棄她,這世上也沒有絕對唯一的這種事,所以只信任自己,唯有自己才不會拋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