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跟我走?」宋梓讓再次確認她的心意。
無論誰跟著誰走都可以啦,畢竟留下來是死路一條,逃出去還有活命的機會。
「當然。」比起那個宋梓讓,她還比較信任少言。
宋梓讓突然將她抱得緊緊,差點讓她透不過氣。「好,我們一起走,我絕不會讓你受苦。」他形容不出此刻心底翻騰的究竟是怎樣的感覺,但他願意試著相信她那雙坦蕩蕩的眸子。
假如她真的失憶了,對他來說就等於另外一個人,他對溺水之前的唐寧華沒有什麼特別感覺,只覺得她適合做妻子便娶了她:可現在的唐寧華卻讓他很感興趣,他想弄清楚她腦袋裡究竟想些什麼,為何溺水會讓她前後變化如此劇烈?
受苦?從小她什麼苦沒吃過,這點打擊根本算不了什麼,她所受的訕笑、嘲諷與怒罵數都數不清,若熬不過早就去死了,哪還有現在的她。
「放心,我也不是養在深閨不知民間疾苦的干金小姐……」唐寧華說到這裡打住聲音,她不清楚「唐寧華」的身世背景,而她此刻又是失憶的人,實在不該說這逃一話。
「你不是失憶了嗎,怎麼知道自己不是千金小姐?」宋梓讓又握緊她的手腕。
唐寧華慌亂了一下,然後反轉掌心讓他瞧,「你說哪一家的干金小姐,手上會長那麼多的繭?我說少言,你可別疑神疑鬼,我不喜歡被人懷疑的感覺,我這人是不愛說謊。」今天說的謊已經超過一年的份量了。
「是……夫人。」她嘟嘴的摸樣居然有一點可愛。
「別叫我夫人,往後我們平起平坐。」她的世界裡沒有奴僕制度,她也不喜歡上對下的口氣,才會讓她的助理爬到她頭頂上亂來。
兩人一路躲躲藏藏來到後門,途中少言還去馬房牽了匹馬出來。
唐寧華問:「我們是要各自走還是一起走?」
宋梓讓輕輕打開門,朝她伸手。
她遲疑了一會兒,問:「你打算要帶我一塊兒走嗎?」
「我不會離開你。」
唐寧華笑了,握住他的手。對她來說,身旁有個男人比較安心,而且她也不討厭他,因為他剛才的表現,她認為他是個值得依靠的男人。
宋梓讓拉著她往外跑。
皎潔的月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長長的,而他們奔向的前方彷彿也看不見盡頭。
這時,有兩個人從屋子裡走出來。
「萬伯,怎麼辦?」
萬伯一臉無奈,「什麼怎麼辦?」
「老爺和夫人一塊兒私奔了啊!」這可是大事,萬伯怎還能這般無動於衷?
「你問我,我去問誰啊?」自從少爺要自己假扮成他後,他就一頭霧水了。
唰的一聲,是扇子在寧靜夜色中打開的聲響。
兩人回頭,見是姬淮日。
「既然你家少爺想私奔,那就順他的意讓他在外頭玩一陣子透透氣也好。」姬淮日用一貫傭懶的口吻說。
「那生意就勞煩姬少爺多擔待了。」萬伯恭敬地說。
直到萬伯和另一名僕人離開後,姬淮日才覺得不對——咦?宋梓讓該不會因為他正好在宋府,就打著利用他的主意吧?
可惡!好你個奸詐小人宋梓讓!
什麼叫翻山越嶺,只爬過陽明山的唐寧華原本還不懂,直到親身體驗後,她終於明白古人的偉大以及辛苦。
山路狹窄難行,連馬都不能騎,只能靠兩條腿走著。
唐寧華不是千金小姐,所有苦都得咬著牙忍耐,一句抱怨的話也沒說。
宋梓讓不時回頭將她的忍耐看在眼底,對她的好感又多了些。「累的話就說,可以休息一下。」
「不用了,你為了我已經休息好幾回,不是說今天一定要趕下山?放心,我沒問題。」以前看古裝連續劇,覺得穿這種飄逸的裙裝很美,現在她卻覺得礙手礙腳,恨不得換褲裝。
「明天再下山也可以。」
唐寧華聽了猛搖頭,昨天在山上過了一夜,耳邊聽著蟲鳴鳥叫,聽說山裡還有野獸,她一整個精神亢奮,睡也睡不著,比喝咖啡還要有精神,結果早上多了兩個黑眼圈。
「沒關係,早點下山也好。」來到這種陌生的荒涼地方,眼前又是陌生的人,她不敢坦承自己的害怕,寧可走到明天全身酸得起不來,也絕對不要再睡在山上。
第2章(2)
又走了好一會兒,他們前方是條比一匹馬略寬的山路,右邊是山壁,左邊是山坡,唐寧華一點也不想去測試究竟有多高,囚為她有懼高症。
天啊……她恨山路!
「怎了?」
「我……我有懼高症。」
懼高症?宋梓讓思索了下這三個字的意思,問:「你怕高?」
唐寧華用力點頭,死也不肯看向左邊。
「這匹馬叫黑墨,很聽我的話,你坐在它背上不會有危險的。」
「好吧。」她乖乖上馬,雖然不會騎,有人牽著就好。
「謝謝,等過了這段路,我會馬上下來。黑墨,你可別把我甩下山去。」她輕撫馬的脖頸,試圖與它搏感情。
「你就繼續騎,不然你明天腿一定會疼。」
「這樣不公平,你都沒騎,沒道理好處全讓我佔。」
「你又不是我的僕人,總不能我騎在馬上讓你牽著吧?」
「你也不是我的僕人,我不能這樣對你。」
宋梓讓不與她爭辯,決定順著她的意思,免得再爭下去沒完沒了。
這段難行的山路便由他牽著黑墨,而黑墨載著唐寧華步步小心地往前走。
唐寧華告訴自己閉上眼睛,千萬不要睜開,可下意識就是會睜開,會忍不住想偷看,沒想到這一看更令她害怕,腦袋一陣暈眩,她拉著韁繩的手劇烈動了一下,黑墨以為要往前跑去衝撞到宋梓讓,害他不小心跌落山坡,宋梓讓本要抓住韁繩,又怕把她與黑墨一同拖下去,便在危急的那一瞬間放手了。
唐寧華措手不及,根本抓不住他。
「少言!」這一幕看得她嚇出一身冷汗。
她趕緊下馬,蹲低身子靠在山壁上,不敢轉頭地大喊:「少言——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