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脾氣實在是不怎麼好,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喜歡。
看到他發火時,她會在心裡微微笑,看到他暴走罵人摔鍋子,她也會在心裡微微笑,還覺得他皺眉的樣子很好看。
也許,這印證了一句話——情人眼裡出西施,或者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吧!
總之,她的世界因他而改變,每天起床時都帶著微笑,期待著上班時可以見到他,因此對於外公口中的命定姻緣,她在逃避。
不管外公口中的人是誰,她都不想知道,她只想一直待在樂沐的廚房裡,一整天跟他在廚房裡工作,她就心滿意足了。
然而,經過昨晚那件事,她還能若無其事的跟他共事嗎?
早上她幾乎用了半盒粉底才蓋住脖子上的吻痕,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熱情失控,怎麼會吸吮出那麼多吻痕,太誇張了。
她昨晚回家洗澡時才發現,差點嚇破膽,幸好家人都睡了,沒人看到,不然就糟了。
唉……其實她的心情很複雜,怕他發現是她,可一方面卻很希望他知道是她。
她踏進餐廳脫下大衣,把大衣、圍巾和包包都放進自己的儲物櫃裡,然後就不由自主的瞪著櫃子門發起呆來。
「喂!你看起來怪怪的,在發什麼呆?」旁邊的胡愷娣用肩膀撞了她一下,笑嘻嘻的看著她。「昨晚的慶生派對玩太瘋啦?玩到半夜厚?瞧你到現在還回不了神。」
言言無精打采的說:「不是那樣啦。」
愷娣小她一歲,個性爽朗又有點三八,進樂沐三年了,是廚房老六,平常最大的嗜好是追星。在廚房裡,她和愷娣最要好。
但,再怎麼要好,昨夜的事她也難以啟齒啊!
「那是怎樣說來聽聽,讓妾身為你分憂解勞嘛。」胡愷娣擠眉弄眼的說。
言言避重就輕回答,「只是想到今天會很忙,就覺得無力啦。」
今天是聖誕節,是餐廳除了情人節外,生意最好的一個節日。
午餐、晚餐的預約早就滿了,所有員工都嚴陣以待,要讓進來餐廳的每個客人都對他們的聖誕大餐和服務讚不絕口,物超所值。
「這不像馮言言會講的話啊。」胡愷娣懷疑地看著她。「你不是一向熱愛工作、越忙越起勁嗎?」
「可能昨晚沒睡好吧。」言言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的雪靴,用一種想鑽地洞的聲音說。
昨晚睡前,她因為翻來覆去睡不著所以打開電視,好死不死看到一個談話性節目在講一夜情,而其中一個來賓講到她一夜情就懷孕的慘事,看得她提心吊膽,更睡不著。
如果她懷了崔旗磊的孩子怎麼辦?
總不能叫他負責,他又不愛她,他還以為自己在跟「雲靜」做愛,況且一夜情是她心甘情願發生的,她有什麼立場要他負責?
「不談這個了,我跟你說,我剛看到主廚板著一張臉,好可怕!」胡愷娣壓低聲說道。
「你說主、主廚嗎?」言言不自覺的結巴起來。
「對啊!」胡愷娣瞪大了眼報八卦。「雖然說他哪一天沒有板著臉,可是今天看起來特別不一樣、特別緊繃,一看就知道有事情。」
言言心裡七上八下的,還馬上對號入座,作賊心虛地認為跟自己有關。
她昨天付清了住宿費,還交代櫃檯早上八點一定要把他叫醒才離開。
這半年來,要求完美的他,總是第一個進餐廳的,所以她才會體貼的交代櫃檯在八點前叫醒他,預留了讓他回家換衣服的時間。
可是,現在她卻很懊惱,有哪個萍水相逢的一夜情對像還會為對方的工作著想,叫他起床的,如果他因此有所懷疑怎麼辦?
「你到底怎麼了?」胡愷娣在她面前揮了揮手。
言言紅著臉用力搖頭。「沒什麼,走吧。」
兩人換好廚師服,一起快步走進廚房。
寬敞明亮的廚房裡,幾乎所有人都到了,崔旗磊如往常一般,站在廚房的正中央,如同胡愷娣所言,他一張臉繃得死緊,言言感覺自己心臟在胸腔裡激烈的跳動,甚至開始覺得氧氣不足。
「大家早。」崔旗磊心浮氣躁的把他手下的廚師全看過一遍,最後緊盯著言言幾秒鐘。
一眼看見她眼底的慌張,他心裡有數了。
「早安,主廚!」廚房裡,廚師們分成兩排,整齊劃一的聲音很洪亮。
言言知道自己聲如蚊蚋,但她就是喊不大聲,因她心裡有鬼。
剛剛一看到崔旗磊,她的臉就辣紅起來,想到他結實的胸膛,還有他身上的熱度和對她做的那些事,加上她狂亂的申吟……
老天!她今天真有辦法好好做事嗎?
*****
午餐的營業時間在下午兩點半結束,三點的時候,換餐廳所有員工用餐,包括廚師們與外場的服務生。
平常午餐時間是言言最喜歡的時間,可以邊吃飯邊跟同事們聊天,但今天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整個上午她不斷出錯、不斷道歉,光是待在崔旗磊旁邊,她就覺得自己快著火了,而他一直蹙著眉頭,光看就知道對她今天的表現很不滿。
她應該表現的跟平常一樣才對啊,可是她太失常了……不,她簡直失常到了極點!
越想若無其事,越辦不到,每一次和他眼光接觸,她就嚇得跳開,這樣不被他懷疑才有鬼……
「砰!」
崔旗磊一陣風似的進來用餐室,平常他也會跟他們一起用餐,但今天例外,中午「休息中」的牌子一掛出去,他就換上便服出去了。
他的黑色風衣沾著雨水,眼光冰冷得像兩道利刃,那氣焰太驚人,每個人都停下筷子,看著他。
「馮言言,吃完到我辦公室來!」他頭也不回的厲聲交代,打開另一扇通往主廚辦公室的門,又是砰地巨響甩上了門,言言的心也跟著猛地一震。
餐室裡,陣陣抽氣聲響起,沒人敢對他粗魯的行為置喙半句。
「你完了,我覺得主廚想殺了你,你早上簡直少根筋。」胡愷娣瞪著剛關上的那扇門,一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