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如秀哈哈大笑,撫著豹子的頭,豹子甚至主動地磨蹭著他的手,喉頭不斷發出低吼聲。
她瞪大眼,不敢相信這幾猛野獸竟會如此乖順。
「龍靜,它叫崑崙,是我的兄弟。」他甚至把臉貼向它,它也瞇起眼不斷地蹭著他的臉。「它比我那兄弟還像我兄弟,至少它不會挖苦我。」
龍靜嚇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今晚,她像是目睹了許多不可能的事,對她而言,這是非常奇幻而不可思議的一晚。
「崑崙是我小時候,我爹送給我們兄弟倆的,現在年紀也一大把了,而後頭,你瞧見了沒,那全是它的子孫。」他說著,輕拍她一下。「你去亭子裡坐,我去抱一隻小豹給你玩。」
「我不想──」話未說完,他已經躍入柵欄內和一大票豹子玩在一塊。
「龍二姑娘過來這兒吧,如秀進了圈子總要好一會才出得來。」金如玉在亭內喚著。
龍靜難掩擔憂,卻發現金如秀似乎和那些大豹小豹玩得不亦樂乎,確定他沒有半點危險,才顫著腳走進亭內,先朝金如玉欠了欠身,才挑了亭口的位子坐下。
「二小姐……給你……」阿清笑咧嘴走來,遞給她一朵白花。「香。」
「是玉堂春,阿清喜歡有香氣的花嗎?」她接過花笑睇著他。
「嗯。」他用力地點頭。
「改天我給你做個香囊。」
「好,我再去摘花。」
「好,不要跑太遠,尤其不要跑到那裡去喔。」指著獸圈柵欄,她再三吩咐。
「我怕,不去。」阿清應著,又跑到亭外摘花去。
龍靜嗅著玉堂春特有的香味,耳邊突地聽金如玉道:「龍姑娘,聽如秀說,你是在三月十二那晚和他結緣的。」
龍靜聞言不由得回頭看著他,耳根子有些發燙地垂下眼,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一晚,咱們兄弟是相同的命運,要不是有人把我帶走,恐怕……」
那似笑非笑的話語教她下意識抬眼,看向四周,就怕有人聽見,然而並奇父子三人早己不知在何時離開,讓她暗鬆口氣。
「那晚……」她艱澀地開口,卻不知道要怎麼說。
「那晚的事就別說了,至少別讓如秀知道。」金如玉看她的反應就知道自己的推測無誤。
那晚,她想買種的對象是他而不是如秀。
龍靜張口,卻說不出半點話。
看來金如玉知道那晚她要設計的人其實是他……
「什麼那晚?」
龍靜震愕地回頭,不知道金如秀是何時來到身旁的,不確定他是否聽見了什麼,正心慌時,餘光瞥見他手裡還飽著一隻正張牙舞爪,啃著他手指頭的小豹。
「你……」
「很可愛吧。」他笑著走近她。
龍靜想起身,可惜雙腳一軟讓她連逃的機會都沒有,他把小豹塞進她懷裡,她僵硬得連動都不敢動。
而小豹則是開始爬到她身上,企圖攀在她肩上,還不斷地張口低吼著。
「不……」她不斷搖著頭,不斷地閃避,可是小豹子卻步步進逼。「把它抱走……」
「它很可愛的,你抱抱它。」
「抱走!」她發出尖銳的喊叫。
金如秀一臉惋惜,但還是乖乖地把小豹飽起,就在同一時刻,他的腳被踢了一下,教他跳牙咧嘴地跳著。
「你!」他微惱地瞪著她,卻見她眸底有淚水打轉。「你……」
龍靜抿緊嘴,扶著亭柱站起身,搖搖晃晃地往外走。
「龍靜,等等,等等我!」
他急忙將小豹放進柵欄裡,拔腿追上她,硬是從她身後熊抱住她。
「放開啦,討厭鬼。」她扁著嘴,再踩他一腳。
「對不起嘛,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小豹很可愛的。」
「它會吃人的!」
「它那麼小,吃不了人的。」
「……」龍靜無語問蒼天。
「別氣了,要是你真怕,往後就不帶你來圈子好不好?」他軟著語氣妥協著。
龍靜抿了抿嘴沒吭聲。但不再拒絕他懷泡的舉動足以告知他,她已經沒那麼氣了。
「走,咱們到桃花源賞花去,那裡以往是我娘的寢居,後來特地讓給我的,代表她最疼我。」
「晚上賞什麼花。」她才不去,那裡是他的寢居。
「去了你就知道了。」話落,他立刻將她打橫抱起,回頭直奔桃花源。
遠遠的,金如玉還在亭子裡,慵懶地品茶,看著金如秀笨拙的哄人手段,不禁低歎,「笨蛋就是笨蛋。」
而亭外,阿清手裡拿著花,直盯著他倆離去的身影。
第8章(1)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他跑得飛快,教她只能緊環住他的頸項,就見他順著木梯,飛奔而上。
「這裡。」
來到頂樓,他才將她放下。
頂樓是座亭台,四面欄杆雕琢精緻,中央擺了張實心梨木桌,擱了幾把椅子,而亭外露台上,還擱著兩張躺椅。
「這邊坐,我剛剛就已經要人先泡了壺茶。」他拉著她在躺椅坐下,兩張躺椅之間還擺了張小矮几,上頭擱著一壺茶,兩個杯子。
龍靜環顧四周,發覺這裡極高,高到可以遠眺崆峒城。「這裡的景致確實很美。」往下看去,是一整片的綠林夾雜著不知名的花,再往遠處望去,竟可以看見城南銷金窩的燦亮燈火。
「這裡是我爹特地為我娘再加蓋的,閒暇時,他會陪我娘坐在這兒,看著遠方喝杯茶。」以往他總覺得爹娘真夠無趣,可當他有了喜歡的人,他第一個想到帶人來的地方竟是這裡。
「你爹娘真的是鰜蝶情深,非常恩愛。」想著在晚膳席間,金秀外不斷地替於觀貞布菜,兩人目光交流,那不言而喻的濃情蜜意,真的讓她開了眼界。「放眼崆峒,如此恩愛的夫妻不多見,要不是親眼見過他們,根本無法相信原來天底下真有如此相愛的夫妻。」
金如秀不由得看了她一眼,想了下,問:「怎麼,你爹娘的感情很糟?」
「糟嗎?他們之間幾乎不說話,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糟。」她躺進躺椅裡,看著滿天星斗。「打我有印象以來,我的爹娘就少有交談,就連跟大娘的交談也不多……甚至跟我也沒說過什麼體己話,我們所談的都是油行如何經營,搾油之法如何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