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二少,饒命啊!」他終於發出求救聲。
金如秀略回頭,冷厲的表情彷彿看著一具屍體般淡漠。
「我為什麼要饒你?」
「我……」
「你怎麼有臉求我?當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毒手時,你就該猜到你會有今天的下場,不是嗎?」說來他也真是糊塗了,竟然壓根沒防備他,將他留在府裡,讓他自由來去,卻沒想到竟是留下了禍。
「你已經都知道了……」池正泰顫慄不止,視線飄移,不斷找著脫身之法。
「不,我知道的不夠完整,但我也沒興趣知道你是怎麼搭上龍家大房的,只要你敢傷害龍靜,我就會讓你承受加倍的痛,我不會那麼簡單地要你的命,而要你嘗到被撕裂被吞噬的痛楚。」
池正泰看著他半晌,嚥了嚥口水,「你要是殺了我,就沒人能在府尹裡指證龍家大房所為了,只要你饒我一命,我保證我會在府尹大人面前吐實,絕對會還龍靜一個公道。」
入烽城的王家藥材行是龍家大房夫人的娘家,三年前她回娘家省親時,他剛好瞧見她從倉庫裡拿了一些半夏。藥草裡頭,有許多種都是藥毒並存,可以醫人亦可殺人,所以他提醒了幾句,從兩人對話中,他發現了她的意圖,於是兩人達成協議,她給他錢,他給了她建議……種更具毒性的藥材。
兩年前,大房夫人更出了高價要他來到崆峒城,偽裝成傻子進行毒殺,目的就只為了得到龍家所有的產業。
大房夫人給的價錢實在高得迷人,讓他無法不沉淪。
可沒想到再完美的計劃也會有露出破綻的時候。
「你包未免太看輕本少爺了,本少爺要一個人死,還需要這般大費周章。」他哼笑著。
「你要是殺了我,你也會背負殺人罪!」他惶恐不安地虛張聲勢。
金如秀笑瞇了黑眸。「我不想髒了我的手,所以……你是不小心踏進圈子,被我的豹子吃掉,……切與我無關。」
池正泰恐懼到了極限,不再央求,反正注定都是死,他也要他不快活。
「金如秀,你以為龍靜喜歡你,可我告訴你,龍靜當初要買的並不是你的種!她要的是你大哥金如玉的種,我親耳聽見的!」
金如秀定定地看著他,似笑非笑地道:「那又如何?」他早就猜到了,龍靜先前的反應就讓他察覺有異,但無所謂,只要她要他,他一概既往不究。
「你……她根本不愛你,她要的是你大哥,你不過是陰錯陽差……」
「儘管要嘴皮子吧,你能說話的機會不多了。」他斂笑的臉森冷無比。
「你……」眉頭爆開無法言喻的痛楚,池正泰甚至聽見了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不由得虛弱地嘶啞喊著,「不……救命……」
金如秀一個彈指,崑崙立刻咬起他躍回獸圈裡。
不一會,裡頭傳來池正泰的哀嚎聲,最終恢復平靜。
並成直睇著他冷酷的面容,這還是他頭一次捉摸不到二少的思緒,那神情教人冷進骨子裡不由自主地顫抖。
來到桃花源的寢房,衛天喜和衛子禮父女仍在裡頭。
「伯父,她的狀況如何?」金如秀啞聲問。
「她嘛沒什麼大礙,只要好生靜養一段時日就好,不過……」衛子禮沉吟著。「她母親的狀況可就不樂觀了。」
「伯父妙手回春,豈有救不了的。」
「你太看得起我了,就等吧,我已經施了銀針阻止毒煙入心,但到底能不能清醒,我也沒把握。」衛子禮苦笑著,看著狀似沉睡的龍靜。「她的話,三天之內一定會清醒,但她母親要是半個月內都醒不來的話……你就準備吧。」
金如秀沉默不語。
「難為你了。」衛子禮拍了拍他的盾。「我去跟你爹娘聊兒句。」
「多謝伯父,天喜,辛苦你了。」
衛天喜為自己沒能幫上什麼忙而歎口氣,拍了拍他,跟著父親的腳步一起離開。
衛家父女一走,坐在床畔的巧瓶就緊張地抓住龍靜的手,生怕金如秀一個動作,她和龍靜就會沒命。
金如秀冷冷地看著她,再看向滿臉憔悴的龍靜,不禁想,等她醒來,他到底要怎麼跟她說這個惡耗?
而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龍家大房搞出來的,他絕對要龍家大房付出代價!
「你不要再靠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會遇到這些事全都是你害的。」見金如秀靠近,巧瓶起身勇敢地站在床前,粉拳緊握著,彷彿只要他有點動作,她就會豁出性命阻擋,保護小姐。
金如秀抬起冷沉的臉看向她。
他害的?
「如果不是你殺了那些人,把小姐帶走,我又怎麼會回府要二夫人過來,那是你的仇家,跟我家二夫人和小姐一點關係都沒有,都是你害的!」巧瓶哽咽怒喊著。
金如秀無言,垂斂長睫,不由得自問——是他害的?
因為他行事不問後果,只逞一時之快,所以這是老天在懲罰他?
可就算要罰也是罰他,與她何干?
「我拜託你,不要再靠近我家小姐了好不好?」
他收回目光,靜靜離開,走上了桃花源的主屋頂樓上。
不久前,他在這裡嘗到了難書的快樂,因為龍靜接受了他。
而此刻,從這裡望下去,遠處一片黑暗……如他的心黑暗無光。
站在亭台上吹了一夜涼風,他仍找不到可以照亮自己心的亮光,望不見可以引導他方向的燈火。
光亮離他好遠,他只看得見黑暗。
眼前的,內心的……無止境的黑暗。
一早,金如秀來到龍府。
龍嫣疑懼之際,聽他表明來意更加不解。
「想跟我合作?」
那個聽說他在城東郊外遇到一票賊人,打鬥之後,那些人幾乎是全滅,而龍靜因此動了胎氣,正在靜養中,她娘則趕去照顧她……後來,就打探不到任何事,也不知道現在的狀況如何。
他卻在這當頭要和她合作,她很難不起疑。
「龍大千金不是說了,如果有好的買賣隨時可以找你談?」他笑容可掬,完全看不出是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