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勇敢追愛,愛才會屬於自己的,她年輕時就是不夠勇敢。
「你左一句孩子,右一句孩子,聽得我很不習慣,給我個稱謂較不失禮吧!」她總不能喊聲「喂」。
女子一臉慈祥地偏過頭微笑。「叫我玉婆婆好了。」
「玉婆婆?」她有那麼老嗎?
她又笑了,看向趙瀠青的眼神滿是寵溺。「外表和年齡無關,在夢裡面你想以何種面貌出現都成,不一定要是實際年紀,瞧你都二十七了,還被人當成二十出頭的丫頭。」
「啊!」掩起口,恍然大悟,聽明白女子……玉婆婆的意思,眼見非實。
「記住了,孩子,不論如何,要讓他在最短時間內回去,不然……」她話到一半忽然回頭一瞧,彎彎細眉為之一顰。
「不然會怎樣?」趙瀠青急著追問。
她略帶抱歉地笑笑。「沒辦法多說了,我那邊的夢境困了幾名難纏的傢伙,我得去重新上封,關住他們,免得又跑出來害人。」
「等一下,我還有些不清楚的地方,你說仔細一點……」
女子的身影慢慢淡去,任憑趙瀠青扯著咽喉呼喊,她還是如來時一般詭譎,順著白光消失無蹤。
若有所失的悵然浮上臉龐,無法得到解答的人兒孤立在風中,她的裙擺微微揚起,在杳無人聲的墓園裡回想剛才聽到的話。
該讓他回去嗎?
短如曇花一現的愛又該如何?
理智告訴她機會稍縱即逝,稍有猶豫便無可挽回,她若真心的愛他就要放手,讓他飛向更遼闊的天空,尋回自我。
可是情感的一面卻住著一隻魔鬼,一直說服她不要放棄到手的幸福,是他先愛上她,是他非要留下她不可,她為什麼不能順心而為,把他也留下?
第7章(1)
「發什麼呆?被太陽曬暈頭了不成。」
冰涼的鋁罐往臉上一貼,趙瀠青驀地從兩相拉扯的聲音回神,驚覺自己的心態居然扭曲了。
他……不該是她的吧!強求豈不是害了他。
她想起曾經對藍若雅說過的話,心裡一陣苦澀。原來放開心愛男人的手是這麼難、這麼不捨,讓人打從心底抗拒,希望永遠留住最美的一刻。
不過,該放下時就要放下,否則,她就像執迷不悟的藍若雅,連死都要緊抓在手,讓兩人都痛苦。
「老婆,我知道自己是天下無敵大帥哥,你不要用癡迷的眼神望著我,神聖的墓園不適合談情說愛。」好想吻她,迷濛的雙眸好似藏著繁星點點。
他的眼、他的眉、他的鼻子、他的嘴,她都想牢記在心。「如果說,我們的相遇是一場夢,夢醒後你還會愛我嗎?」
「老婆,你發燒了是不是,怎麼盡說我聽不懂的話?」他摸得著她,碰得到她,與她纏綿悱惻,哪會是夢。
「回答我。」她需要一個支持的力量,助她掙開夢的枷鎖。
見妻子泫然欲泣,夏仲夜心頭跟著緊縮。「就算是夢我也愛你,不論夢裡或夢外,我愛你的心不變,你是我唯一想珍藏的至寶。」
她一聽,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揚起最美的笑靨。「有這句話就足夠了,將來不管我身處何地,我會永遠記得愛過我的你。」
他聽得一頭霧水。「老婆,你的話越說越奇怪,我們還是快點回家吧!我不放心你,得找個醫生瞧瞧。」
夏仲夜朝母親的墓拜了拜,擁著妻子走出陰涼的墓園,拉開易開罐飲料讓她解渴,擔心她水分流失過多造成虛脫。
他耐心的等她喝完,再把空罐子拿到回收桶丟棄。
就在他轉身離開妻子約十步遠時,耳邊突然聽見車子引擎聲,他狐疑鮮有人跡的僻靜郊道怎會有車輛經過,好奇地以眼角一瞄。
這一瞄,他驚得雙目睜大,一輛疾駛的銀白寶馬正朝妻子的方向撞過去……
「老婆,小心……」
高高的飛起又重重地落地,一陣熾光飄過眼前,隨即是全面的黑,聽不到任何聲響漸漸沉寂,陷入昏迷。
可是為什麼感覺不到疼痛?明明車子撞飛了身體,狠狠地拋甩在地,曳長的煞車聲相當刺耳,幾乎要震破耳膜。
是死了嗎?怎麼耳邊還有細碎的交談聲?
或是還活著,只是睜不開眼,全身疲累得只想睡一覺,不想有人來打擾……
唔!誰的尖銳叫聲這麼難聽,怎麼沒人來制止?病人的安寧最重要,這間醫院的醫療品質太糟糕了,沒顧及病人需要無干擾的休息。
「……你給我滾開,誰允許你碰我了,你這世上最下等的蠕蟲,我警告你別再攔我,否則我會讓你後悔……」
「我說過,你不能擅闖病房,傷了人還不夠嗎?你要將人逼到什麼程度才能甘心。」簡直是對牛彈琴。
「我不管、我不管,我高興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誰也不能管我,就是連你也一樣。」好恨、好恨,為什麼不肯成全,處處阻攔?
「這世界不是你說了算,別再撒潑使蠻,我關得了你一次,就能關你第二次,這一次你沒那麼容易出來。」造間無縫的牢獄,永遠困鎖。
「你……你以為你能得意多久?我附身在自己身上,你趕不走我。」不離開,絕不離開。
病房口有兩名女子相互對視,一個咆哮叫囂,吵著要見病人,一個面色清冷,帶了點責備的慍色,擋住門不讓對方進入。
顯而易見的,氣勢上,強悍的藍若雅落了下風,雖然她看起來凶狠無比,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可是她畢竟在理字上站不住腳,說得再多都等於狡辯。
她今天做的不是放鞭炮嚇人這等小事,而是開車撞人且還失誤撞錯人,撞上挺身護妻的夏仲夜,任誰也無法諒解。
趙瀠青做的便是「護夫」,她看得出眼前的藍若雅已經不同,身上散發一種只有她才看得見的慘綠鬼氣。人與鬼的她結合成一體,如今想要封住她得大費周章,除非讓她在夢裡又死一回。
「不見得,我可以造出一個又一個的夢境,讓你迷失其中。」治標不治本,稍作緩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