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誰?」太久沒用的聲帶發出沙礫磨過的沙啞聲。
張家慧哭了,流下欣喜的眼淚,她握住父親骨瘦如柴的手。
「爸,我是小慧,我長大了……」
同時,在醫院的安養病房裡,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婦人輕吐了一口氣,緩緩睜開酸澀眼皮,見到近十年來第一道陽光。
這是夢嗎?
眼前竟是一片的白,找不到任何繽紛的色彩,白得彷彿世界再無污濁,只有純淨,連高聳入雲的建築物也是白的。
咦!是希臘式風格的白色階梯,一、二、三、四、五……哇!一共有十五階,她幾乎可以聞到地中海的味道,真實得不像是夢。
「哎呀!拖拖拉拉的在幹什麼?時間快要趕不及了,你還要磨磨蹭蹭的,不想結婚了是不是……」
結婚?
誰要結婚?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好像是……老媽在大喊。
趙瀠青輕輕眨動長睫,似醒非醒地看看四周,有些迷惑,有些茫然,有些身在夢中的飄浮感,她咬著唇,想確定是不是在作夢。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對著她笑,小花童一身素白的捧著漆白花籃,籃子內是沒有雜色的百合、海芋、風信子、山茶花、桔梗……的花瓣,一樣白得宛如雪花。
一道白玫瑰鋪成的花徑延伸到前方,上百名可愛的小朋友分男女站在花徑的兩旁,每個人手上都抓著一隻氣球,上面寫著……我愛你,老婆。
她動容得都快哭了,雙手攏掀起過長的裙擺,在兒童的詩歌吟唱下,快步地走向等候在教壇前的男人,將手往他的掌心一放。
好真實,真實得像是假的。「我不是在作夢吧?」
穿著一身白的新郎俯下身,在她耳畔邪惡的低喃,「我可以證明不是夢,如果你同意我提前親吻新娘子。」
他會讓她知道什麼叫痛。
「夏仲夜,不許你再咬我,我都快要不能出門見人了。」趙瀠青一瞪眼,輕捶笑得輕狂的可惡傢伙。都是他害她差點趕不上自己的婚禮。
「那最好,留在家裡陪我玩吸血鬼遊戲,我最大的目標是在你全身上下留下我專屬印記。」一說完,他又輕輕吮咬她白玉耳垂。
她沒好氣地羞紅臉。「要是害我在婚禮上出糗,今晚你別想碰我。」
她用了整整一盒的蜜粉才遮住他留在頸子、後背、鎖骨上的激情咬痕,她媽還誇張地說要送她一桶油漆,省得人家笑她養出個浪蕩女兒。
「新婚之夜你要我獨眠?想都別想。」都是他的人了,還能逃到哪去?
「那你就給我安分點。」她當眾打老公,引來一陣轟然大笑。
「我盡量。」但不保證做得到,因為她太迷人了,讓他情不自禁。
夏仲夜那天趕到醫院時,他父親已呈現彌留狀態,在留下幾句抱歉的話後就往生了,等不及兒子捐肝給他。
夏鼎天一死,最恐慌的不是遺孀莊瓊珍,而是等著拿錢還賭債的妻舅莊瓊球,他竟異想天開地想在喪禮上綁架夏仲夜的女朋友,向他勒索大筆贖金。
一直暗中留心他一舉一動的夏仲揚、夏仲芬,得知他又起壞念頭,二話不說的報警處理,在他有所行動時當場逮捕,以現行犯論處,及時救下差點被帶走的趙瀠青。
怕被牽連的莊瓊珍在兒女的勸說下,全盤供出兄長的罪行,包括他偷剪車子的煞車線導致夏仲夜煞車失靈撞上山壁,以及事後買通不肖警察偽造車禍出於意外的調查報告。
人死恩怨了,曾經憎恨父親的夏仲夜選擇原諒,放下仇恨往前走,並接納繼母所生的弟弟妹妹,兄妹三人較以往親近了些。
至於莊瓊珍,他做不到以德報怨,但至少不追究她幫兇的行為,只讓莊瓊球入獄服刑,讓他在牢中反省過去的所做所為。
而羽田晴子住進療養院了,接受精神治療,因為她不只一次出現幻覺,看到死去的表姐在她面前飄晃,而且她上一秒鐘還在餐廳吃飯,誰知眨眼間卻只著內衣褲的出現在百貨公司門口。
她尖叫,精神崩潰了,自始至終不知道是張家慧和炎風聯手的惡整,她整天疑神疑鬼地不敢踏出房門半步。
「夏仲夜,你願意娶趙瀠青為妻嗎?一生一世寵她、憐她、愛她、照顧她。」牧師說著婚姻誓約。
「我願意。」夏仲夜聲音宏亮,眼底滿是濃濃深情。
「趙瀠青,你願意嫁給夏仲夜為妻嗎?一生一世敬他、愛他、順服他。」
「……我願意。」順服!她盡量。
「好了,新郎可以親吻新娘。」
老婆,你給我遲疑了一下,不想嫁給我嗎?愛計較的男人閃了閃眸光。
是太緊張了嘛!老公,你絕無僅有的男性魅力電得我神魂顛倒。水眸柔情似水,傳遞情意。
好吧!原諒你。
夫妻間無聲的交流沒人知情,賓客眼中只瞧見兩人深情擁吻,畫面唯美得令人想落淚。
「獻給你,我的愛妻,這是屬於你的夢幻婚禮。」
「老公……」她感動得紅了眼眶。
這是一場夢,夢裡的婚禮,她看見母親、大姐、小妹還有含笑祝福的奶奶,她們在她的夢境中分享她的喜悅和幸福。
但是,她卻想回到現實中,和愛她的人一起經歷生老病死,讓夢成為回憶。
「謝謝你的愛,我愛你,夢的主人。」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