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她看見站在前頭的是婉玉以及她的兩個孩子,她朝他們揮揮手。
兩個小傢伙顯得很開心,婉玉卻是一臉驚詫的表情。
緊接著,身後忽然有一股強悍的力道緊緊抱住她。
即使過了那麼久,她始終記得他的感覺,因為他是她深愛的夫婿。
她抓著他的手臂,淚水已經先滑落。
「小縷……」
先前徐靖磊聽見弟弟的聲音時,原本應該愈來愈近的聲音卻突然飄忽遠離,他拾起頭來,卻什麼都看不見了,眼前只是一片黑。他知道事有蹊蹺,趕緊摸黑往前走了一段路,當他再看見陽光時,金縷就在他面前,就在他觸手可及之處。
他從來不知道失而復得竟是如此教人驚喜,又令人想要好好痛哭一場,他的呼吸因為不敢相信而急促起來,一手按住胸口,那一上一下的起伏成為最好的證明——他終於回來了。
她就在他面前。
他們之間的距離總算又拉近。
好久沒有人再喊她這個名,以前覺得怪,直到沒人喊了才特別思念。
「小縷,對不起……」
她的背緊緊貼著對方的胸膛,隨著他的呼吸而起伏著。
「我回來了。」
「不是夢吧?」金縷緩緩閉上眼,很怕睜開眼睛只是夢一場。
「不是夢,我真的回來了。」
「靖磊、靖磊……」
她聲聲喚著他的名,每一日都不曾停止,就連夢裡也想著他,終於、終於她的夫婿回來了。
終於……等到了。
「小縷,我不會再離開你了,相信我。」有生之年,他絕對不會再踏進這條巷。
金縷轉過身來,淚眼汪汪看著他。
「我相信你。對了!」她又回頭喊:
「光風、霽月,快過來,見見你們的爹。」
「我的……孩子?!」他這一趟回去可真久,居然錯過孩子的出生。
「光風,霽月,還記得娘告訴過你們見到爹要如何嗎?」
兩個小傢伙害羞地互看一眼,其中一個扯了扯徐靖磊的衣袖,示意他蹲下。徐靖磊緩緩蹲下,他們便一左一右在他臉上親了一記。
看著他們粉嫩的模樣十分歡喜,徐靖磊伸手抱了抱他們,內心萬分激動。
「小縷,對不起,我沒能好好照顧你。」他感到相當愧疚。
「我身旁有一堆人陪著我,不要緊的!」金縷朝他伸出手,笑咪咪地問:「要回家了嗎?」
走了又走,走了又走,終於將她的夫婿盼回來了,再累都值得。
「嗯,我們回家。」徐靖磊拭去她的淚水,握住她的手,又摟了摟她。
沒錯,他的家就在這裡——
番外篇:君子報仇,不等十年
趙登才一直覺得自己很有才,很有腦袋,學什麼都快。
若不是有才,怎能在短短四年間就變成縣令?
小時候他曾偷偷去聽夫子上課,裡頭的學生搖頭晃腦猛背,他不過念個幾遍就全記熟,有一次夫子聽到了,便直誇他有才能,說什麼他是狀元的料。可惜他沒錢唸書,也沒時間唸書,不乞討的話就沒得吃,唸書和肚子那個比較重要,他心裡很清楚。
後來因緣際會下,他認識一個會易容的乞丐,便跟他學了易容的功夫,之後開始易容到處行竊,偷過一縣又一縣,可惜最後栽在伏陽縣。
當他過上徐靖磊這個男人後,他還真不敢在他面前自稱有才,因為無論他在想什麼,似乎都逃不過那男人的眼睛。
當他第二次又栽在徐靖磊手上後,徐靖磊非但沒有將他送去官府,還給了他一筆錢,並問他願不願意改變這一生的命運——廢話!誰會希望天天過著偷竊的日子,他當然想改變。
沒想到徐靖磊卻要他讀書。受不住管束的他,本想隨口答應然後帶著錢逃跑,哪裡知道徐靖磊竟然連他的逃跑路線都算得神准,派人等在那裡給他一張字條,上頭只寫了一行字——
若你不會不甘心,那就走吧。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卻猶如一道驚天之雷,狠狠劈毀他的念頭。
不甘心——他當然不甘心了,從小就是乞兒得到處乞討才能討到一點飯吃,長大還得過著偷竊見不得光的日子,要他怎能甘心引所以他咬了牙苦撐,終於四年後讓他成為秋臨縣的縣令。
不過天下沒有白吃的飯,收了好處鐵定得還清。
人情債最難還了,還是早早償還,免得徐靖磊又出什麼招;那男人其實一點都不恐怖,只是不知為何他一笑,自己就會頭皮發麻。
啪!趙登才重重拍了下驚堂木。
「張全,你仗著有錢不僅侵佔黃家土地、輕薄李家的姑娘、打傷王老爺飼養的阿花,甚至收買陳親隨試圖讓本官輕判,最嚴重的是四年前你蓄意縱火企圖燒死金老爺、女兒以及女婿,此等重罪依律當斬,不過上蒼有好生之德,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本官就判你家產全部充公,你服不服?」
跪在底下的張全嘴巴被搗了起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很好,既然你服,此案已判,退堂!」
這人情,總算已了。
對了,信田昨天來信說餘靖磊開了一間什麼人力銀行公司啥的,他有看沒有懂,反正下個月初就是開張的吉日,他得親自過去祝賀,要不然那男人記恨上了,他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唉……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