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龍恩寺」的他無法踏出寺門一步,期待她能夠排除萬難上山來見他,親口告訴他,她會等他,不論多久都願意等。
可是他等到的竟是教他心碎欲絕的訣別信!
不!不會的,他的蝶兒不會那樣殘忍對他,她是愛他的,他知道,一直都知道,他們倆的感情絕無一絲虛情假意。
她為何要寫那封信?為何要把髮釵送回?他真的好想知道,若不能親口問她、親耳聽見答案,他死都不會瞑目。
他痛苦自嘲一笑。「我已經許久沒見到她了,如今的她怎麼想,我可不曉得。」
聞言,瑤光啞然無言。
影阿,苑舞秋都嫁人了,心底是否還在意宮熙禛,這世間恐怕除了苑舞秋自己外,沒人知道。
偏偏她也不能把實情攤開來講,他這人一狂暴起來就像頭猛獸,她可不想承受他的怒氣,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
「我記得前頭有羅漢果,我們去採吧。」趕忙轉移話題,帶繭的手指向前方。
宮熙禛沒有反對,跟在她身後往前走。
兩個人在下著雨的山林裡沉默走著,瑤光幾番想找話題跟他聊,偏偏想不到可以跟他聊什麼。
兩人走了好一會兒,遠遠的在小路另一端出現一名樵夫,背著淋濕的柴薪朝他們走來。
宮熙禛敏銳地發現來人,全身立即緊繃戒備,低垂著頭,透過斗笠帽簷不動聲色打量那名面目不清的樵夫,懷疑那又是聖上派來殺他的殺手。
「咦?這麼惡劣的天候,居然也有人和我們一樣上山來。」瑤光也發現樵夫的身影,略感驚訝。
樵夫的身影漸漸走近放大,已近到不再受濃霧影響,可以清楚看見樵夫是名身形高大結實的男子,他步伐沉穩,一步步朝他們走來。
宮熙禛眼眉低斂,默不作聲的抓緊挖掘草藥的鋤頭。
樵夫已然來到五步遠的距離,他同樣頭戴斗笠身穿蓑衣,斗笠下隱藏的是一雙銳利帶著殺氣的三角眼。
瑤光不知為何背脊突然泛起一股寒意,疑惑地喃喃自語。「是起風了嗎?怎麼突然更冷了?」
一陣風吹來,細雨斜打在三人身上,如冰冷的細針,沁入骨膚,教人遍體生寒。
風馳電掣,於樵夫拿著斧頭砍向宮熙禛之際,他已先出腿將擋在身前的戚瑤光踢到一旁,手中的鋤頭同時砍向偽裝成樵夫的殺手。
瑤光猝不及防地被狠踹一腳,痛叫出聲,整個人像顆球一樣滾落小徑,翻了好幾圈。
小鋤頭迎擊大斧頭,傳出鈍鈍的撞擊聲。
「承恩,受死吧!」殺手大喝。
宮熙禛彎身躲過殺手的橫劈,緊接著使出掃堂腿,將殺手重重掃倒摔地,手中的鋤頭於眨眼間砍向殺手。
出手擊殺宮熙禛的正是被聖上安插在「龍恩寺」的眼線,那一夜他在崖上將宮熙禛擊殺落崖後,自認已達成聖上交辦的任務。
可聖上沒見到宮熙禛的人頭就不放心,仍命他在墜崖處四周尋找,目的就是要找到宮熙禛的屍體。
近一個月來他在這附近尋找,皆不見宮熙禛的屍首或身影,一籌莫展之際,只好到附近的鎮上再打探消息,看是否有人曾救過或埋葬過一名和尚,終於昨日在小酒肆聽人談論起一名醫術高明的女大夫就住在這片山林裡,有時會到鎮上為人號脈診治……
承恩不會正巧被女大夫救走了吧?他打聽到女大夫的住處,前去探問時卻撲了一個空,思及鎮民說她會上山採藥,便決定到山裡來尋人,皇天不負苦心人,他不僅找到了這女大夫,還撞見未死的宮熙禛,登時心下大喜,這次一定要取得宮熙禛的項上人頭回京覆命。
「鹿死誰手還是未知數。」
鋤頭雖小,但仍準確無誤劈中殺手,可惜殺手身手不弱,躲過要害,僅讓小鋤頭劈中肩頭。
殺手吃痛悶哼了聲,屈膝踢向上方的宮熙禛腹部,受創的宮熙禛往後仰跌,咬牙忍痛立即翻身,順手拾起殺手落在地上的斧頭予以反擊。
跌得莫名其妙的瑤光甩甩頭,見宮熙禛與樵夫生死相鬥嚇白了臉,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她完全不曉得,慌得六神無主,左右張望搜索枯枝想要助宮熙禛脫險。
有備而來的殺手取出長劍,刷刺向宮熙禛。
宮熙禛偏頭躲過刺向腦門的劍,舉斧運用巧勁砍向長劍,激起火光,發出刺耳聲響。
幾次過招皆無法順利拿下宮熙禛的項上人頭,殺手開始焦躁起來,宮熙禛不過是個自小養尊處優的公子爺兒,武功竟與他勢均力敵,一點道理也沒有。
「可惡!」
殺手咬牙怒吼,運用內力企圖震開頑強的宮熙赴
傷勢並未完全痊癒的宮熙禛其實抵抗得很吃力,可是想要活下來為家人報仇及再見蝶兒一面的意志力讓他不認輸,同樣使出內力抗衡。
儘管他自小就愛玩愛鬧,爹娘也由著他像小霸王似的到處闖禍鬧事,不過他們對他也有嚴格的要求,即是他必須熟讀兵法、諸子百家,甚至在他年幼時延請各路高手入府教授他武藝,讓他強身健體,因此方能與殺手周旋。
此戰驚險,一個小小閃神皆會使性命不保,但宮熙禛仍不慌不忙地回擊殺手,借由每次過招推斷殺手的弱點及可能會使出的下一招。
這些全是府裡傳授他武藝的師傅教導他的應戰方法,愈是驚險愈是要冷靜,勢均力敵時就想辦法擾亂對手心神,增加求勝的機會。
「沒想到你如此不濟,三番兩次都無法拿下我,你主子大概會覺得所托非人吧!」薄唇邪惡一揚,不客氣地奚落殺手。
殺手被激怒,整個人猶如發了狂,手中的長劍唰、唰、唰地削向他的臉。
「我今日非取你項上人頭不可,讓你後悔今日膽敢嘲笑我,啊——」
面對發了狂的殺於,宮熙禛冷冷一笑,左右閃躲削刺而來的長劍,長劍劃破他的右頰,留下一道血痕,他並不覺得痛,反而仰頭大笑,似正狠狠嘲笑殺手一再拿他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