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彼翼雙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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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雖然她的答案早在他意料之中,但仍傷他甚深,他無情甩開她的手,冷冷丟下話。「既然如此,就不要求我,這一回不是君傲翊死,就是我亡,你向老天爺祈求吧,祈求衪讓你深愛的夫婿能夠殺了我,否則你就等著為他收屍。」

  苑舞秋整個人如墜入冰窖,遍體生寒,流不出淚,亦說不出更多懇求的話,怔怔看著他甩袖轉身離開,痛苦閉上眼。

  她的心早已被狠狠撕扯成兩半,一半擔憂丈夫,一半則為他擔憂,兩個都是她愛的男人,一個是過去,一個是現在,不論她的心偏向哪一個,都會對不起另一個,究竟她該怎麼做才能兩全其美?是不是真要死去一個,方能獲得平靜?

  待在小花廳擬藥方的瑤光儘管不願意,仍是清楚將兩人的對話聽進耳裡,原以為對苑拜秋思思唸唸的玄勍御會與苑舞秋淚眼相對互訴情衷,結果卻不然,他清楚向苑舞秋表達恨意,雖然沒看見苑舞秋的表情,但從話裡可以猜出苑舞秋內心非常煎熬難受,關於他們三人複雜難解的愛恨情仇,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僅能暗自期望最終會有個好的解決方式,不要刀劍相向。

  於經過一臉擔心的瑤光身旁,玄勍御丟下話。「走了。」

  「那個……君夫人她……」瑤光遲疑了下,苑舞秋畢竟是虛弱的孕婦,很難不讓人為她擔心。

  「我說我要走了,你若要繼續留下來,隨你。」玄勍御定下腳步,不悅地戴上人皮面具,將選擇權丟還給她。

  瑤光猶豫不決,一方面擔憂苑舞秋的情況,另一方面也擔心他,苑舞秋是身心俱疲,遍體鱗傷的他則是傷口持續惡化,兩人同樣需要穩定情緒好生醫治,身為大夫,她恨不得擁有更高明的醫術,能使兩人不再受苦。

  因害怕與苑舞秋有過一番談話的他再有出人意表的行為出現,唯有暫且擱下對苑舞秋的憂慮,先行與他離去。

  兩人打開緊掩的門扉,見到守在外頭的春雨與總管,瑤光緊張到心懸在半空中,想像內室隨時都會傳出攔人的叫喊。

  「我家小姐情況如何?」春雨關心地急問。

  瑤光故作鎮定地將藥方交到春雨手中。「我已開好幾帖寧神安胎的藥,姑娘按時熬給君夫人服用,先看看情況,若不見起色,我會再斟酌調整藥方。」

  「謝謝戚大夫。」春雨接過藥方衷心道謝。

  「我送兩位。」總管笑道。

  瑤光還以一笑,跟著總管走出院落。

  於兩人離開前,安靜的內室始終未傳出任何聲響,宛如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般,一概靜悄悄。

  玄勍御忍住回頭的衝動,不去想她的心思,不去在乎她的心情,他們兩人算是走到了死胡同,從今以後將是對立關係,不再將對方盈掛於心,日思夜念。

  第5章(1)

  明月當空,狂歌縱酒。

  打玄勍御離開鎮國將軍府回家後,便命家僕抱來一壇又一壇各地名酒放在庭院石桌旁,臉上的人皮面具被他忿然撕下丟在桌上,用冰冷無情的言詞攻擊蝶兒後,並未使他感到一絲愉悅,反而更加空虛惱怒,他抱著酒罈狂飲,想藉由一罈罈酒液麻痺不快樂的自己。

  每喝光一壇,便將空酒罈用力砸毀在地上,碎裂的陶片四濺,一如他破碎的心,再也難以完整。

  雙眼滿佈血絲,不滿地大聲咆哮。「她居然為了君傲翊跪地求我,這樣的我在她心裡算什麼?!我到底算什麼?!」

  他愛她愛了那麼久,即使身處絕望深淵,心底依然有她存在,逕自以為會是她引領他走出黑暗的光明,結果全是他一廂情願,現下回想起來,就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對著高懸在墨黑天際,散發出盈盈光輝的明月,高舉酒罈自嘲一笑。「原來十多年來的真心真意到了你眼裡,全不值一哂,就我這傻子以為你會珍惜,哈,可笑啊可笑。」

  他搖了搖頭,仰頭再灌下燒灼喉頭的酒液,企圖藉此沖淡胸臆間的痛苦。

  總為他牽腸掛肚的瑤光站在不遠處的紫籐花架下,默默看他喝光一壇又一壇的名酒,看著空酒罈被狠狠砸碎,他每喝光一壇、每砸碎一壇,都教她膽顫心驚,這是他發洩心頭苦悶的方式,儘管混著酒喝很傷身又容易大醉,但一時間也想不到更好的排解方法,唯有睜隻眼閉只眼暫時由著他了。

  喝光四罈酒的玄勍御整張臉變紅,渾身酒氣,抱著產自山西的汾酒轉身,瞧見站在紫籐花架下的瑤光,望著同樣開得美麗燦爛的紫籐花,心頭又是一陣痛擰,這整座屋宅的擺設與花草種植全都是由鐵萬山拿主意,唯獨這座紫籐花架出自他的要求。

  今日下午,他穿過鎮國將軍府的紫籐花架,同樣拂了滿身馨香,同樣是見思思唸唸的心上人,可心情已截然不同,他對蝶兒曾抱持最後一線希望,事實證明,她果真無情毀去他的最後一線希望,讓他拖著滿身傷痕,狼狽穿過紫籐花架離開。

  眼下的他再見紫籐花架,浮現在腦海中不再是過往喜悅纏綿的回憶,而是無止境的傷痛,醉醺醺踩著不穩的腳步上前,對著盛開的紫籐花叫囂。「你們開得這麼美麗,是不是在嘲笑我這自作多情的傻瓜?說啊!」

  成串的紫籐花迎風搖曳,輕輕搖擺。

  「你們這是在嘲笑我嗎?是嗎?」惱怒的他嘶吼著。

  見他對無辜的紫籐花大發脾氣,瑤光自花架下走出,柔聲勸阻。「你喝多了,回房去歇息吧。」

  玄勍御將視線移到她身上,不悅擰眉。「你想說我醉了是嗎?告訴你,我清醒得很,一點都沒醉,在她那樣對我之後,任我喝再多的酒也醉不倒我。」

  仰頭又狂灌了一口酒,清澈透明、泛著清香的酒液沿著唇淌至下巴,再滴到早已被大半酒液潑灑浸濕的衣襟,他搖頭苦笑跌坐在地,苦澀地仰望著紫籐花問:「告訴我,他究竟哪裡比我好?好到讓你無情撇下我,投入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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