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絕不會有人想到火藥已被偷偷運回京,就存放在熙來攘往的百年佛寺下。」到處都有他們的人,所以他們可以如入無人之境地盜走火藥,再扮成販夫走卒,分批將火藥藏放在佛寺裡。
玄勍御滿意頷首,關心詢問:「咱們的人馬集結準備得如何?」
「兵器、糧草皆已就定位,人員也已經集結完畢,至於暗伏在京裡的弟兄們也做好了準備,只消少主一聲令下,即可裡應外合攻入京城。」
「京城已經許久沒有被鬧得雞飛狗跳,既然我回來了,當然得好好鬧上一鬧,不然怎麼對得起京城小霸王這稱號?」邪惡的笑容張揚,閉上眼,想像火藥點燃,在京城四處爆炸、塵土飛揚的情景,肯定比元宵鬧燈會更為熱鬧有趣。
官兵們為了追查人犯勢必會在各個爆炸地點來回奔波,老百姓被嚇得四處逃竄,他們的人則趁亂殺入京城,玄騰敬絕對想不到他的末日會在斷垣殘壁中降臨。
渴望復仇的熱血汩汩奔騰,玄勍御及鐵萬山皆熱切期盼置玄騰敬於死地的那天及早到來,雖然引爆炸藥會傷及無辜,但對於一心一意要報仇的他們來說無關緊要,只消能夠報仇雪恨,再大、再多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對了,少主,楊民義探得一項關於瑤光的消息。」重要的事討論完,鐵萬山提及已多日不曾提起的瑤光。
唇角的狠笑瞬間凝結,玄勍御眼眉低斂,把玩懸佩在身上的玉珮,佯裝若無其事問:「人已經死了嗎?」
「並沒有,但是離死已不遠矣。」鐵萬山忠實陳述。
臉上的表情平靜無波,唯有撫向玉珮那顫動的指洩漏了心事,低沉的嗓音追問:「怎麼說?」
「聽說她被打得很慘,不停嗚嗚咽咽哭著求死。」說到底,終究是相處過一段時日,對瑤光有些感情,聽聞她悲慘的遭遇,鐵萬山感到於心不忍,十分歉疚。
玄勍御靜默了好半晌,鬆開玉珮,緩緩開口問:「消息來源正確嗎?」
「說出這項消息的人是鎮國將軍府的家僕,楊民義見他到小酒館飲酒,藉故攀談,灌了他不少酒,這人口風很緊,直喝到八分醉才說出這事,但並未直言受苦的人是瑤光,只說是一名犯下大錯的丫頭不肯認錯,是以被關進柴房加以審問,楊民義推測那名家僕口中的丫頭應是瑤光無誤,我也同意他的看法。」
一般犯錯的丫頭不是被杖打數十趕出家宅,就是被直接打死了事,不可能花時間關著一個丫頭折磨老半天,不願讓她輕易死去的原因,不外乎是還未從她口中得到想要的情報,才會讓她苟延殘喘地活著。
玄勍御陷入沉默,圍繞在心頭的儘是鐵萬山所說,瑤光不停嗚嗚咽咽哭著求死的畫面,她是個很開朗愛笑的姑娘,常常在他這裡受了委屈,轉過頭沒多久便又精神奕奕,笑得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這一回她肯定是遭受百般凌虐,再也無法抱持希望,方會哭著求死。
她會有今日的下場,皆是他一手造成的。
心,惡狠狠揪擰,為那個再也笑不出來,一直哭泣的女子。
凝定不動的五指屈握成拳,忿怒的咆哮不受控制地自喉頭衝出。
鐵萬山結實嚇了一跳,驚問:「少主,你怎麼了?是哪兒不舒服嗎?」
玄勍御先是閉上眼,緊接著又張開,毅然決然作出決定。「命人去準備一下,咱們回京。」
「什麼?!少主,你怎麼這麼突然要回京?」雖然事情發展全照著計劃進行,且他們的人馬已準備就緒,鐵萬山仍被他突來的決定嚇壞了。
「反正我們的人馬已蓄勢待發,擇期不如撞日,就這麼決定也沒啥不好。」他說得雲淡風輕,事實上已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騎上一匹快馬趕回京城殺入鎮國將軍府,救出僅剩一口氣的瑤光。
瑤光,可憐的瑤光,她恨他嗎?開始恨他了嗎?
鐵萬山看著臉上波瀾不興,眸底卻已盛滿不捨、憐惜以及怒火的少主,登時恍然大悟。「少主突然決定提早返京,是為了瑤光嗎?依照目前所得到的消息,儘管她飽受折磨,但性命仍舊安全無虞,少主大可不必急在這一時。」
灼灼目光射向想勸他再忍上一忍的鐵萬山,冷硬地道:「我不想再等了,君傲翊的耐性沒有多到等咱們攻入京城的那一日,再得不到他要的,他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瑤光,作為給我們最直接有力的警告。」
「可是咱們早已有犧牲瑤光的心理準備了不是嗎?少主為何突然心軟改變主意?若說覺得對她有所愧疚,少主大可不必耿耿於懷,因為我也有愧疚感,咱們盡可將這份歉疚放在心底,不必衝動行事。」鐵萬山說得口沫橫飛,力勸他放寬心。
「別再說了,我不會改變主意。」玄勍御的態度堅決強硬,沒有轉圜餘地。
鐵萬山看著堅持不妥協的少主好半晌,詫異問:「少主的心不是一直都在苑舞秋身上嗎?為何會突然為從來都不放在心上的瑤光心急?」
假如今天少主是為了苑舞秋嚷著要殺回京城,他尚可以理解,但是為了一再推拒的瑤光不顧一切殺回京城,便讓他感到茫然。
玄勍御沉默不語。是的,他的心向來都在蝶兒身上,可如今也確實是為了平凡無奇的戚瑤光心急如焚。
是因為這段日子沒見到她燦爛的笑顏,格外想念所致嗎?或是許久沒吃到她精心烹調的藥膳的關係?
又或者沒有她在周圍兜轉,說一些不重要的風花雪月的緣故?
他已經習慣了每天有她陪伴在身旁,而且她對他始終死心塌地,就算被君傲翊抓了,依然堅守誓言,他不能再讓她任君傲翊折磨欺凌,君傲翊對不起他太多、太多,還無恥奪去他的珍寶,這一次他不會再任君傲翊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