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別再催了,就快好了。」柳恩宣坐在計算機前,一手拿著電話、一手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你總是這麼說,別再搪塞了,可別讓我等太久。」麥琳急促的語氣頓時消失無蹤,剩下的只有無奈。
「知道了。」柳恩宣隨即掛上電話,她非常清楚對麥琳抱怨是沒用的,不如省下爭辯的力氣,趕緊寫完手中這本書。
麥琳這一回希望她能寫一個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為此她曾經傷透了腦筋,不是因為要寫刻骨銘心的愛情而傷腦筋,而是……就在麥琳說出故事架構的剎那,她的心裡驀地閃過一個念頭,也勾起了深埋在心底的一段已逝愛情,一段屬於她自己的故事。
原來在她的潛意識中始終無法將他忘懷。
注視著計算機屏幕上的文字,在字裡行間她發現自己一直深深地想念著臧煜,一個深愛著她的男人。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可好?
那一天她無法抵達教堂,縱使她心急如焚,但是事情有輕重緩急,為了家人她只有暫時放下愛情,沒想到在那一天後,她就再也找不到臧煜,也讓她為此內疚了許多年。
此刻,電鈴聲像催命般地發出長鳴,「恩宣、恩宣,開門。」
柳恩宣聽到陣陣像是嘈雜的聲響,氣得丟下手邊的工作衝向大門,「別再叫了!」她又氣又無奈地打開大門,「電話才掛斷,你人就來了,你不瘋,我都快被你搞瘋了!」
麥琳面帶笑容一臉無所謂地等她發完牢騷。「氣出完了嗎?」她嘻皮笑臉地看著柳恩宣,舉起雙手晃了晃手中的食物。「我是心疼你,怕你為了趕稿忘了吃東西,我會良心不安,所以……」
柳恩宣無奈地聳聳肩,「我真是服了你,進來吧。」
麥琳故意將手中的食物往她的鼻前一晃。
「香吧?還是我夠朋友吧。」
柳恩宣皺起鼻子,「是,你最夠朋友,孰不知黃鼠狼給雞拜年,安的是什麼心?」
「唷、唷,瞧你說的,好像我專門陷害你似的。」麥琳理直氣壯地反唇相譏。
「難道不是。」做了一個鬼臉,柳恩宣逕自走進屋裡。
「別這麼沒良心嘛。」麥琳尾隨著她走進屋裡,神情怡然地將手中的食物擱在客廳的茶几上。「快趁熱吃。」
柳恩宣此時才發現自己的肚子正咕嚕咕嚕地發出警告聲,她毫不客氣地坐在茶几前大快朵頤,「不錯,在哪兒買的?」
麥琳來到計算機前看著屏幕上的文字,「就在你家前面不遠的小吃店買的。」她的右手忍不住移動桌上的鼠標,開始審閱其他章節。「怎麼才寫這麼一點點……」
「別偷看!」
柳恩宣驀地從椅子上跳起來,跑到麥琳的身邊搶下鼠標,將所有的內容存盤,然後關機。
「反正最後還是會到我的手裡,讓我先睹為快又不會怎樣。」
她轉身瞥了麥琳一眼,「我當然知道稿子最後還是會到你手裡,但是我就是不想讓你先看。」
麥琳莫可奈何地走到茶几前,抓起面前的滷菜送進嘴裡,「說真話,是不是遇到了瓶頸?不然為什麼這麼多天才只寫一點點。」
柳恩宣突然臉色一沉,將整個身體縮進又厚又軟的沙發裡。「我確實遇到了瓶頸,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寫下去……」
麥琳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你不知道該怎麼寫下去?」
「是真的。」她苦惱地點了點頭。
麥琳同情地瞅著她,坐在她的身邊伸出手臂環住她。「心煩?還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都不是,只是這個故事讓我不知該如何繼續……」
麥琳吃驚地放開手,「這怎麼可能?你向來不是只靠著靈感寫作,你不是一直以自己的邏輯在寫嗎?為什麼會不知道故事該如何繼續下去呢? 」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的手胡亂一揮,「我真的太笨了,為什麼要寫這故事!」
「這故事?」麥琳看著神情驟變的柳恩宣,突地雙眸閃過一抹戲謔,「恩宣,這故事該不會與你有關吧?」
柳恩宣頓時說不出話,只是沉重地歎了口氣,「你說對了,所以我……」
「什麼?這真的是你的故事?」麥琳先是驚呼一聲,隨即流瀉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太棒了,如果讓讀者知道這是你的愛情故事,我包管這一本小說一定會大賣。」
「麥琳!」柳恩宜不悅地瞪她一眼,「如果你敢將事情洩露出去,我就對外宣佈封筆,不再替你寫小說。」
麥琳聞言連忙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我怕你,別再恐嚇我了,我雖然不是被嚇大的,但卻被你嚇老了。」
柳恩宣氣得給她一記白眼,「就屬你的臉皮最厚。」輕哼了一聲,她又繼續吃起面前的食物。
麥琳瞅著餘怒未消的柳恩宣,捺不住好奇心作祟,傾身輕聲試問:「我們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和搭擋,我卻一直不瞭解你的感情……」
柳恩宣抬頭斜睨著麥琳,「為什麼我要將自己赤裸裸地攤在你面前呢?是好朋友、好搭擋就必須這麼做嗎?」她語帶譏諷地反問。
「噢,不、不是。」麥琳連忙否認,因為她太瞭解柳恩宣,平時的她就像只溫柔的小綿羊,一旦企圖觸及她的感情,她就會突然變成一頭蓄勢待發的母獅。
「算你識相。」柳恩宣將目光移回食物上。
美麗的柳恩宣就是這樣,每當麥琳想試探她的感情,她總是會擺出一副不准觸碰的強硬姿態,但她在小說裡卻又能寫出一篇篇纏綿悱惻、令人動容的愛情故事,這更激起了麥琳的好奇。
突然沉靜的氣氛,讓柳恩宣頗為疑惑地抬眼瞅著一直在凝視著自己的麥琳,「你在發什麼呆?」
「我?」麥琳從沉思中回神,連忙以笑容掩飾自己的失態,「你太多心了。」
「是嗎?希望真的是我太多心。」柳恩宣以輕柔低沉的語氣懶洋洋地說著,彷彿只是說給自己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