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太冷漠!我擔心你多久了?死了多少細胞你知道嗎?沒關係,臭臉留給你自己看吧。我悶壞了,要去做些好事,至少被幫助的人還會跟我說謝謝!」自覺太委屈了,她怒氣沖沖的步出營帳。
什麼叫「細胞」?祁晏不懂,事實上,在場也沒有一人聽得懂。然而他無心再問,望著她纖細的背影消失在營帳外,他喚來兩名小兵,交代了些話,小兵立即追了出去跟上她。
見有人跟過來,她俏臉一沉,「別跟著我,我心情不好不想要遷怒你們。」
「可是……王爺有交代……」兩人可不敢忤逆上頭的命令。
「怎麼我一個王妃說話這麼沒份量?還是一定要我凶巴巴的擺架子才成?」靖閔好想哭,她很想念祁晏,可他那是什麼表情?好似一點都不希罕她出現……
「壞蛋!豬頭!大笨蛋!大爛人……」
聽到王妃那毫不壓低音量的咒罵聲,兩個小兵面面相覦的停下腳步,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們都知道王爺的心情,殺戮是不得已,是為了能早日平息這場戰爭,也是要讓總學不乖的部落土司瞭解到戰爭究竟有多麼野蠻殘忍,因此王爺才要將士們放手攻擊,令這場戰事打下來血流成河。
所以除了和平的代價太高外,潘副帥也因護衛王爺而受重傷,王爺想必很內疚。
靖閔當然不知道祁晏的心思,她走走停停,後面就有腳步跟著走走停停。她忍住沸騰的怒火坐上馬車後,瞪著也上了馬、策馬在馬車旁護衛的兩名小兵,「我要回山城了,你們還跟?」
兩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人困窘的答,「我們還是得跟著。王爺有交代,最好王妃好好待在客棧內,做過去常做的事便成。」
是指要她做詩畫畫嗎?免了吧。她以前讀書時理科很強,文科就不行,況且她何必要聽那個臭傢伙的?
哼!她要努力的生活,因為她這條命可是撿回來的,一定要活得有價值。再說,有誰像她這麼幸運,居然能到古代旅行?
對!別忘記她這靖閔格格的內在靈魂,可是二十一世紀樂天知命的裴亮安呢!
沒錯,靖閔決定要發憤圖強了,即使換了時空、換了身份,她的靈魂也還是新時代的新女性,怎可將時間浪費在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身上?
所以,她一開始像個花癡般的跑到營區就錯了,讓祁晏看扁了,以為女人就只會對男人死纏爛打,沒男人就不會過日子——從今而後,她再也不會令他有這種誤解。
馬車回到了山城,她拉開車簾,看著熱鬧的街道。
想當初她剛住進這座山城時,因為擔心祁晏,也沒什麼心情走走逛逛,現在既然戰事已歇,她一顆心不必再懸在半空中,那就得做些有意義的事。
她下了馬車,在熱鬧的山城裡繞一大圈,發現百姓們大多是買賣動物毛皮謀生。這些毛皮種類相當多,有狐狸毛、兔毛、鹿毛和老虎毛皮等,部分店面還像在做類似現代批發的生意,毛皮疊成了一座座小山。
她上前細問之下,才知道這全是要運送到大清各地去裁製成衣飾品出售的。
在現代,她可是保護動物協會的成員之一,瞭解可以保暖的衣物不一定要用真毛皮製成,假皮草一樣能替代它的功用。而且攤販們販售毛皮不過是為了求得溫飽,所以她得想想怎麼讓那些獵戶別再狩獵,換個方式謀生——
第一步,她得先去跟獵戶們接觸一下。
在得知這些動物毛皮大多來自鄰近村莊的獵戶、並問了怎麼去後,她先在街上的綢緞店用銀兩買了男裝才回到客棧。
客棧裡,一間雅致的上等廂房便是她這兩個月獨居的地方,而客棧外頭,總有祁晏派來的士兵站崗。這會兒也一樣,她從窗口往下看,就見到兩個站崗的人仍在那裡。
她關上窗戶,捨棄重重的假髮髻、髮釵和耳環飾品,換了男裝後用一條皮繩紮了最夯的馬尾巴,扮成像布袋戲裡史艷文的模樣大大方方地步下客棧,然後再買了匹馬,悠悠哉哉的騎上去。
她知道自己女扮男裝很失敗,所以身後兩名士兵仍以一定的距離跟著她,但無妨,這樣她就不必擔心會迷路了,可以更大膽的冒險。
策馬離開山城後,她來到一處茂密森林,這裡老木參天,綠野蒼翠綿延不絕。再繼續走,總算來到一處較偏遠的村落。
雖是小村落,可房子大多是磚木結構的老屋,巷子小小的,偶爾還有小橋流水的景致,相當古樸。
幾名挑著擔子的中年人匆匆路過,也有幾個小童在小河裡嬉戲,還有更多的是在門前處理毛皮的老爺爺、老奶奶。
她騎馬輕鬆穿過街道,適裡每個人臉上雖然都笑吟吟,但看來都歷經風霜,日子大概過得不怎麼好,一雙手也粗糙得令人不忍。
「小公子,你是來買毛皮的嗎?我們這裡也有,過來看看。」
一間磚造房屋前,一名老婆婆熱絡的向她揮手喚著,身旁還有個老爺爺顧著幾張處理好的待售毛皮。
小公子?對了,她正女扮男裝呢。哈,天生的貴氣在她身上表露無遺,她自己也覺得怎麼看都很俊。
她翻身下了馬背,走上前去正要詢問價格時,一輛馬車飛快駛來,在她身後停下。
下車的是名有銅鈐大眼、黑皮膚的大漢,他馬上走到她身前,吆喝一聲道:「我都要了,拿去。」他蠻橫地丟了一個錢袋到老婆婆腳邊。
老婆婆彎身拾起錢袋,一拉開裡面卻只有幾串文錢,她哭喪著一張老臉,看向老爺爺,「老頭子,你瞧這……」
「陸爺,你明知道剝毛皮的活兒都是賣命的事,獵戶們年輕時賭命狩獵,年紀一大就只能讓小一輩的去做,自己蹲在這兒處理毛皮以圖一家溫飽……所以,可不可以多給一點兒?」老爺爺苦著臉說,看來很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