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美玲搖頭說:「我不要緊,醫生說多休息就沒事。」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可以半工半讀,你一直都在加班,一定是太累了……」而她真不考,竟然後知後覺,只會當家裡的米蟲,她什麼忙也沒幫過。
「別擔心,我沒事。」黃美玲放下手中的茶杯,頭靠在椅背上低歎。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呢?」郭芃穎一臉擔憂地看著媽媽,她多久沒有仔細看媽媽了?細看才發現媽媽似乎老了很多,額上、唇角多了好多紋路,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她都在做些什麼?為什麼從來沒有注意過媽媽的狀況。
「我希望你去找份工作。」黃美玲內心對女兒很抱歉。
郭芃穎從媽媽的表情看出嫌疚之意,心裡很難過,她想要是真要上大學,就該憑自己去打工掙學費,不該再給媽媽一丁點壓力。
可是私立大學的學費恐怕不是她能掙得到的。
要是她放棄F大,再重考呢?國立的學費沒那麼高昂。
「媽……」她心裡有很多想法,她想跟媽商量她是否可以去打工自給自足,然後一年後再重考?
話到嘴邊說不出口,她不確定自己考上國立大學的機率有多高。
「嗯?」黃美玲耐心的聆聽女兒要說什麼?
郭芃穎咬咬唇,她仍說不出口,聰明如她也想到了,等待一年要是沒有不斷的複習,結果可能更糟。
衡量事情的輕重,她是家裡的一分子得要盡一分心力,結局就是她得放棄學費高昂的私立大學,她得去找份工作。
可她才高中畢業,讀的又是普通高中,沒有一技之長的她能做什麼?
她又該怎麼去跟況英爵說她不能升學呢?
她失神地想著。
「媽,我會照你說的做,你別擔心,不上大學沒什麼大不了的,再起升學的管道那麼多,等哪天我要是有一筆錢再讀。」郭芃穎強顏歡笑,讓媽媽以為她沒事,不要讓媽媽難過,她希望媽媽以為放棄學業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就算她心裡萬分難過。
「對不起。」黃美玲握握女兒的手。
「媽,是我對不起你,我也希望自己能為家裡做點事,幫你分擔家計。」郭芃穎振作地說,她是真心想為家裡做點事,替媽媽分擔肩頭的重擔。
雖然她心裡真的不願意放棄大學,可是目前她得為家裡著想。
「那就好,我本來還怕你會傷心。」黃美玲摟摟她,很感激她的貼心懂事,立起身來說:「我去洗個澡,我想休息一下,晚餐你姊姊會買回來。」
「媽……我……今天要出去一下,不會在家裡吃晚餐。」郭芃穎抬起臉說。
「跟誰?」黃美玲問。
「同學。」她沒有解釋,媽媽從來不知道她有男朋友,現在也不適合說。
「早點回來。」黃美玲沒多說什麼,她累了,拖著疲憊的身軀上樓去了。
「嗯!」郭芃穎落寞的坐在椅子上,內心壓抑,也感到手足無措。
她木然的走出家門,在小院子的台階上坐了下來,雙手抱膝,下巴抵在膝蓋上。
她想,要是對況英爵說她不上大學了,他會有什麼反應?
她本以為他們都可以快樂的上大學,一直相愛下去,現在是男女朋友,將來可以結婚,生一個Baby,組一個快樂的家庭……而這個夢想,如今卻離她很遙遠。
將來他勢必是位大律師,而她將什麼也不是。
他的家庭不會允許他娶一個只有高中學歷的人,他的媽媽會頭一個反對,這點她很清楚。
何況她的水平若是追不上他,他也不可能看得上眼,畢竟比她條件好的女生太多了,在大學多采多姿的生活裡,他怎會單戀於她?
除非她厚臉皮老黏著他,可是她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
風吹拂著她的臉,臉涼涼的,她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流了滿臉的淚。
她把臉埋進雙臂中,一時間難以決定是不是要跟他說,他們還是早點分開比較好,照這樣下去,他們的愛情是不會有結果的。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和況英爵之間的愛情會是以分離收場。
她以為所有的人生過程都可以按照她的想法,得以順理成章。
原來不是這樣,人生有料想不到的變數、挫折。
她不該把所有的事想得太美太好。
該怎麼對他說?該怎麼說?
她難以啟齒。
第5章(1)
下午,況英爵準時來到郭芃穎家來接她。
「有約朋友嗎?」她一上車他便吻吻她,抱著她問。
「沒有。」郭芃穎淡淡地說,擠出笑容,希望他別看出她心情很糟。
「不是說好了要找朋友一起熱鬧,今天可是為了我們自己辦的party。」況英爵笑著說,整天他都在接受道賀,心情如同在雲端一般的輕鬆,他還沒瞧出她有些不對勁。
「她們都有別的樂子,你約了誰?」她問。
「我的球友,還有一些要好的朋友,你也認識的,他們全都帶女朋友來。」他說,放開她,坐正了身子,單臂摟在她的肩頭。
「喔……」她虛應一聲,心懸在半空中。
「對未來有沒有什麼計劃?」
「計劃……」她空洞的重複他的話,她唯一的計劃就是找工作。
「等我將來畢業,考上律師執照,我們就結婚好不好?」他用力的握握她的肩頭。
郭芃穎一愣,這正是她原本心裡所想的,原來他也有相同的夢。
可是他們這間並沒有所謂的將來。
「我……」她想把她要去找工作,不上大學的事告訴他,話在喉頭突然梗住。
「嗯?」他看著她,等著她說。
「沒什麼。」今天是他的大好日子,還是別掃他的興,別說了吧!
今晚她打算要為他好好的慶祝,她要他開開心心的,別加入她的煩惱行列,就算要說,也要等她有勇氣些。
至少不是今天。
「你一向都有話直說,怎麼突然吞吞吐吐的,有什麼秘密不讓我知道?」她懷疑地盯著她問。
「哪有啊!」她含糊地說,避開他質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