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什麼?! 」他震驚且難以相信,他就是因為她的情書愛上她,但她竟是替別人寫的。
「是我替同學寫給你的,不是替我……自己寫。」她從他的口氣聽出,他似乎受傷了,她有很糟的感覺。
「你……的意思是什麼?你不是真的愛我嗎? 」他錯愕不已。
她當然愛他,可是她已經決心離開他了,愛不愛,又如何。
她想過,絕不讓自己的愛成為他的牽絆,他可以保有自由,去追求新的人生。
就讓他認為她沒有真愛好了,這樣他才能安心將她放手。
她帶著極大的傷痛和不忍心,哭著說:「別再問了,英爵,就這樣好嗎?你有你的人生,我會祝福你,我會換手機號碼,你別浪費時間找我,對不起……」
她按掉了通話鍵,關機,不再給他回應的機會,說再多也沒有用,他們之間終究是無緣。
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內,她捂著臉,淚流不止。
況英爵震驚又悲痛地瞪著通話中斷的手機,心碎地跌坐在椅子上,難以相信她竟然不願跟他把話說清楚。
他也許可以試著去瞭解她心思細密,太敏感聰穎,她想得很深遠,考慮甚多,甚至連他雙親的觀感都考慮了,可他真難以接受之前的那封情書並不是她真心要寫給他的。
她不說是否真心愛他,難道她跟他只是玩玩而已嗎?那昨晚究竟又算什麼?
當他已將她愛之入骨並以為他們有未來之時,她竟然拋下他無情地離開,他們之間競是這個結局?
可惡的女人,他對她不只痛心,更恨她,恨透她了。
第6章(1)
七年後——
台中五星級飯店。
「領班,這樣的佈置可以了嗎? 」飯店客房部人員正在佈置總統套房,據說入住的是今晚要在飯店餐廳舉辦訂婚宴的新人。
又據說雙方都是望族,很有來頭,一切不可以馬虎,都要按照貴賓的要求。
「玫瑰花的部分大致上是可以了,周圍再擺上香氛蠟燭就大功告成了。」領班正是郭芃穎,她巡視了一下客房的清潔度,對照上面交代下來的佈置圖,對部屬們說:「蠟效擺好就準備收工了,把工具全都撤走就行了。」
「是。」四個員工立刻著手收給地上不要的花卉枝葉,地毯再重新用吸塵器整理過。
郭芃穎沒有閒著,她也一起幫忙。
她當初來到飯店應徵的就是客房部的職缺,舉凡清潔、佈置都是她的分內事。
當時介紹她這份工作的表姊楊玉芬是在飯店擔任拒台經理的工作,如今已嫁人退休去專心理家了。
而她沒想到自己在這裡一待就是那麼多年,這份工作對她來說並不難,薪水也還不錯。
因為她英文還可以,能和外賓交談,來了一年就升領班了,還有職務加給,掙的錢夠她自己溫飽也能寄回家補貼。
平日她就住在飯店提供的宿舍,三餐都在員工餐廳解決,她個人的花費也不多,又生平無大志,索性是日子過一天算一天了。
「這位貴賓一定是個很浪漫的人,訂婚就這麼大排場,晚上還要入住在這裡……應該是要先試婚吧! 」有人邊動手收給也不忘動嘴。
「那有什麼,現代人又不見得婚後才有關係,都嘛早在結婚前就試了。」有人說著。
所有人都悶聲笑了。
「真是羨慕耶!他一定很有錢,房間要求用一千朵進口的玫瑰佈置成一個愛心,餐桌也要求要玫瑰花,到處都有綵帶氣球,浴室也都要撒玫瑰花瓣,我真想嫁給這樣的男人。」有人羨慕地說。
「別在那裡想著要麻雀變鳳鳳了,那是電影情節,現實中有哪個大亨會愛上我們這種人? 」另一人理智地說。
「少在那裡妄自菲薄,我們憑雙手工作,又不偷不搶,幻想一下會死喔! 」也有人在一旁叨念。
郭芃穎聽著部屬們的私下閒柳,笑了一笑不予置評,心底卻溜過一絲苦味,她早就忘了浪漫是什麼東西了。
那些已被她遺忘在天真歲月裡。
在她寫最後一封信給況英爵時,她割捨的不只是她的愛情,也割捨了她心中所有浪漫的想法,那些對當時的情況而言是不實際又沉重吃力的。
而失去的再也追不回來,在她掛斷況英爵電話的那一刻,恐怕他已經恨死她了。
在他完美無缺的生命裡,他恐怕也早已將她拋到九霄雲外。
其實她並沒有換電話號碼,而他也沒有再打電話給她,她始終不曾接過他的電話……
說不期待他來電是假的,其實她內心裡還是牽掛著他。
但時間久了她也就習慣了,她也從來沒有打探過他的消息。
就算放假回台北,她也是當天來回,她不知他在台北過得如何。
現在的他應該已當完兵,考上律師執照,是意氣風發的大律師了吧!工作一定很有成就感,不像她……什麼都不是。
她對人生沒有太大的熱忱,也不再抱著美好的幻想,她每天過著相同的日子,就像壞掉的CD片老是重複著同樣的音樂。
唯一能讓她感覺到愉快的,就只是一份對他的不真實的想念。
可憐她這麼多年來無法愛上任何人,她依然將況英爵放在心中,她沒有一天不想念他。
她仍然愛著他。
她在失意的時候想他,內心會好過些,孤單的時候想想他,她不會那麼寂寞。
她的人生已經乏善可陳,想著他又何妨?
她沒有礙到誰,她工作照樣做,照樣供養家裡,她沒有做壞事,她不過是想念他,也並沒有人說她不能想念他啊!
「我們都弄好了,領班。」部屬們收給好了。
郭芃穎扔了手上的玫瑰枝葉,對她們點頭。
其他人全退了出去,她獨自再從套房的進門處到客廳、餐廳、客房、浴室……徹底地檢視一追。
「郭領班,我是櫃檯經理,總統套房都準備好了嗎?」
郭芃穎人在客房浴室裡,繫在腰間的對講機響起櫃檯的通報,她拿起對講機回答:「已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