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那個忘恩負義的太監,朱瞻基心裡還有氣,但他也知道這回如果不是那個奴才「陽奉陰違」,他懷中的這個女人早就與他陰陽兩相隔,想了想,他沒把話說死。「我會考慮的。」
至少,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母憑子貴果然是千古不變的道理,證實她有身孕的消息後,不但來自太子妃的威脅徹底解除,如今每日,她的小閣都會有由東宮送來的各式補品,讓她吃喝不完,想退還不能夠。
「初日,太子妃命我送來燕窩羹,娘娘還囑咐我,非看看你喝乾淨才能回去交差。」金嫦玉步入小閣,笑容滿面地說看。
郭愛聞言忍不住發出申吟。天啊,她吃到都要吐了!
「辛苦了,不如姐姐代我喝了它,順道還能解解渴?」她眼露乞求,討好地問。
金嫦玉卻責備地瞪視她,「這怎麼行,娘娘感念你對太子盡心照顧,聽說你近來食慾不振,這才讓人做這些東西給你補身的,你可別不知好歹,辜負了娘娘的恩典。」說著,便將那碗燕窩羹端到她面前。
郭愛一瞧那碗黃澄澄的羹湯,喉頭一陣發癢不適,嘴一捂,又想吐了。
「你還好吧,這燕窩可是主子們平常保養身子的金貴東西,你怎麼見了居然反胃,太不應該了!」金嫦玉實在看不過去,忍不住數落。
她露出苦笑,「對不起,我近來腸胃不太好。」
金嫦玉一聽,這才擔憂地瞧著她,又小聲道:「你不會是那夜給嚇的吧?當我得知娘娘要處置你時,也吃了一驚,你到底是為什麼得罪了娘娘?」她忍了多時,直至此時才敢探問。
郭愛聞言苦笑。那夜的事教她怎麼說?不說此事機密,她不好自己搞破,就憑這事與太子妃有所牽扯,就不該是宮人能胡亂議論的。但又不能不回答,她遂裝傻敷衍,「這我也不知,娘娘大概惱我沒伺候好太孫。」
「真是這樣?可我瞧殿下挺滿意你的服侍,怎會……」金嫦玉不解地擰眉。
郭愛只能乾笑以對,心道:就是太滿意了,才會出事啊!
「總之,我知殿下看重你,咱們也有情誼,見你有難,這才趕緊給殿下報訊的,幸好來得及,你以後可得小心點當差,別再出錯。」
見郭愛頻頻點頭稱是,她說得更加起勁,再也藏不住八卦的天性。「不過,娘娘也真是怪,脾氣讓人摸不準!惱時要殺你,高興了又將你寵得跟什麼似的,這陣子對你簡直比對太孫還上心,瞧這一道道珍諾,哪樣不是皇家御用,竟都便宜了你這奴才。」
「就是啊……」郭愛心虛地接話。自己是母憑子貴,否則哪來這麼好的待遇?
「對了,我聽說你過陣子要出宮探親是嗎?」金嫦玉突然想到,立即問道。
「出宮探親?」蘇家已被滅門,她哪來的親戚好探,更何況這事她怎麼沒聽說?
「我聽娘娘無意間提起的,說是太孫恩准你過些時候出宮一趟,回老家去見爹娘。」金嫦玉一臉羨慕。
不管是太監還是宮女,一旦入宮就失去自由,想回家一趟幾乎是不可能,可初日偏偏有這般好運。
郭愛一想便馬上明瞭了。瞻基是想等她肚子大些,遮不住時就讓她出宮待產,否則以她的身份如何在宮裡產子?而且生產完後,這孩子同樣不能見光,她要如何扶養便是一大問題。
事實上,意外受孕後,她想了很多,卻都不知該如何解決,因而非常煩惱,不料瞻基都一一幫她想好了,他心思填密,行事多能斟酌妥當,更重要的是,他不會虧待她和孩子,這點令她很信任放心。
金嫦玉這時站了起來,「你這小子的運氣好到教人眼紅,不過當心人紅遭嫉,凡事低調些,別招搖了。」
郭愛忙點頭,「會的會的,我會低調的。」見她急著要走,又催自己喝燕窩,她愁著臉拜託,「不過這碗燕窩羹……」
知道她的心思,金嫦玉好笑地瞅瞅她,「瞧你,這是毒藥嗎?這可是尋常人一輩子也喝不上的好東西,得了,我就幫你這回吧」說著,迅速喝完那碗燕窩羹,就帶著一臉的滿足離去。
永樂二十二年四月,朱瞻基與眾臣再也攔不住抱病堅持要親征的朱棣。
對此,郭愛也很憂愁,據她的印象,朱棣好像是這一年駕崩的,但具體是什麼時候並不記得,但她希望別是在出征的途中,因為那將引發許多事端,一旦他死在外地,漢王與趙王定會藉機造反,那情況就危險了。
「瞻基。」在朱瞻基的要求下,私底下她習慣稱呼他的名字表示親暱,就如同尋常夫婦一般。
朱瞻基親自送朱棣遠征,剛從承天門回來,一副憂心如焚的樣子,她見狀立即迎上前去。
他緊張的伸出手想扶她,卻遭她輕輕拍掉。「我才一個多月的身孕,不用這麼小心我。」她笑說。
他抿唇一笑,收回手。「呵,我只聽朝中一些大臣說他們的妻子抱怨她們有身孕時丈夫不夠體貼小心,就你還嫌我多事。」
她皺皺鼻,「我可不是嫌你,而是女人懷胎生子十個月,要是你一直這麼緊張還得了。」
他點點她的鼻頭,不認同地道:「我能不緊張小心嘛,我要做爹,這可是大事中的大事」
她聽得呵呵笑,曉得他非常重視這孩子,萬分期待孩子能平安出世。
說的也是,他都二十六歲了,至今還沒有子嗣,這時代一般人到了他這年紀,孩子都好幾個了,偏偏他膝下空虛,甚至已經有人在傳他不近女色,是不是太過「潔身自好」了點?更連累太孫妃與孫嬪背上黑鍋,被批評沒有美色、侍奉夫君不周,讓太孫興趣缺缺,也就生不出孩子了。
可天知道,這傢伙精力旺盛,好色得很,不過只針對她一個,這些年來為了她,他誰也不瞧,眼中自始至終就只有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