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是在聽到這份遺詔之後,才會以身體不適為由丟下一切離開的。
郭愛聽聞不禁愕然,「蘇麗到底做了什麼,要讓先帝這麼趕盡殺絕?」
他斂下臉來,快步走至她身邊。「你真的一點也不知道嗎?」他心急的問。
她苦笑,「我真的不知道。」若是曉得就會想辦法除去朱棣的心結了,也不會令自己這麼痛苦。
「那趙王妃呢?她是蘇麗的姨母,她可曾對你說過什麼?」他不死心的再問。
她搖頭,「我只見過她一次面,而且那回聽她的口氣,似乎也不知道蘇家為什麼會被滅門。」
朱瞻基陰鬱不己,「罷了,遺詔都公開了,事己至此,我再想其他法子讓你「重生」吧」他無奈的說。
當初他若知道李安手上還有這份遺詔,定會想辦法阻止他公開遺詔,如今為時已晚,只好另想他法。
「重生?你是想讓我改頭換面,以別的身份出現是嗎?」郭愛聽出他的打算。
他額首,「認識蘇麗的人不多,你只要不姓蘇就可以了,況且,還有母后可以幫咱們。」
「不,李安也許好解決,以你現在的權勢隨便將他打發得遠遠的即可,可是趙王呢?他不會放過我的。」她意苦的說。
「他敢?」他聲色俱厲起來。
郭愛心情沮喪,由身旁摸出剛剛自己才看過的書信給他。「你瞧瞧他敢不敢。」
朱瞻基快速的將信件看過一遍。這是趙王寫給小愛的信,這些年來三王叔從沒放棄過給她送信,內容大致與過去相同,無非還是要她做他的奸細,只是這封信的措辭更為嚴厲了,竟然威脅,她若不從,就要舉報她的身份,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朱瞻基看完後怒得七竅生煙,一把將信件撕個粉碎。「他好大的膽子。」
郭愛無奈的瞧著身下的碎紙。「你曉得的,就算我改了姓名,若同樣是這張臉,那就行不通的,我休想光明正大的成為你的女人。」她不僅失去孩子,還得繼續過著見不得光的日子,簡直是雙重打擊,郭愛垂下肩膀,對黯淡無光的前途灰心喪氣。
見她這般,朱瞻基心疼不己,伸手摟住她,柔聲道:「總會想到法子的。」心裡的盤算卻是——為了她,就算血洗朝廷,他也願意!
這日,朱瞻基跟父皇議完國事提早回東宮,在寢殿,中看見郭愛手裡捧著一本醫書在發呆。自從失去孩子之後,她便經常如此,有些魂不守舍的。
他走向她,手搭上她的肩,她這才回過神來。
「怎麼了?是累了還是渴了?要吩咐人送消夜嗎?」郭愛放下根本沒有在看的醫書,就要起身招呼他。
「不用了,你別忙。」他瞧她的目光帶著幾分的深思。
她被瞧得有些不自在。「怎麼了嗎?」是不是自己的帽冠不正,會看出破綻?她下意識的摸摸帽冠。
他握住她的手,「小愛,咱們……」
「孫嬪娘娘,您來了!」吳瑾在寢殿外大聲的說著,刻意提醒殿內的兩人。
郭愛緊張萬分,迅速抽回自己被握住的手,連忙站離得他遠遠的,低下頭,雙手規矩的垂放在身子兩側,模樣就像個真的奴才一般。
朱瞻基見了心裡一陣的悶痛,她的這份委屈與卑下令他愧疚於心,於是當打扮得明艷照人的孫仲慧進來時,見到的就是他惱恨的怒容。
她當下一驚,下意識的就想退出去,可又想來都來了,這麼回去她不甘心,遂還是咬了牙走向他。
「臣妾見過殿下。」她朝他嬌媚的行禮,小心的瞧看他的臉色。
「你來做什麼?」朱瞻基也不多廢話,直接問明她的來意。
她起身時趁機掃視了四週一下,見只有初日一個奴才,沒有別的女人在,不禁暗自竊喜。
「我好久沒見到殿下了。」她嬌羞的說。
「近來忙,隔幾天會去找你的。」他隨口道,心裡想的是趕快將她打發。
「可是我很想殿下,不想隔幾日再見你,再說,今日是我的小壽,所以我親自做了壽糕,想請殿下嘗嘗看。」她有備而來,手上捧著自己做的糕點。
「今日是你的壽辰?」他皺眉。這麼湊巧?
「是啊,殿下幾年前還記得給我祝壽,可這幾年你都忘了。」她語氣雖然不敢責怪,但也難掩埋怨。
他原想問明來意後就趕人的,但既然是她的壽辰,便不好開口馬上讓她走,他瞧了一眼規矩站在角落的人兒。「初日,你先到寢宮去幫我鋪床,晚些要睡了。」
他刻意支開郭愛,不想讓她見到他與別的女人相處,另外也暗示孫仲慧,讓她早些離開,別打擾他休息。
可孫仲慧並沒有離開的打算,聽到他想歇息,反而心喜著。
郭愛明白他的心思,遂朝他點頭,「是,奴才這就去。」說完便往寢宮走。一般議事或召見嬪妃、宮人都在寢殿或偏殿還有暖閣,只有休憩就寢時才會進入寢宮中。
朱瞻基這才轉身面對一臉媚色的孫仲慧。
「壽糕呢,拿過來吧。」他打算吃兩口就打發她走。
他原本伸手要去取,誰知孫仲慧卻自己將一塊糕講送進他口中,接著是整個身子往他身上靠來。
朱瞻基臉色鐵青,立刻推開她。「你做什麼?」
「我……沒做什麼,只是喂殿下吃壽糕。」被無情的推離,孫仲慧臉上難掩尷尬。
「哼,東西擱下就好,晚些時候我會吃,你走吧!」他沸然不悅,冷聲趕人。
面對他的無情,孫仲慧咬緊了唇。今晚她特意裝扮過,目的就是希望能留在東宮過夜侍寢,她受他冷落太久,也受夠了外頭的冷言冷語,她想成為他真正的妃嬪,然後為他生下一子半女,才能免去被嘲笑失寵的命運。
「別趕我走,請殿下讓我留下——」她卑微的求道。
「你說什麼?」她竟想賴著?!
「殿下,大婚至今你都未曾碰過我,臣妾哪裡不好?不夠美嗎?否則你為何要這樣對我?」她放下自尊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