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汪曉薔的關心給了衛子讓找上門的理由。
「有,可是醫院的人一直問東問西,很麻煩,所以特地來找你幫我換藥。」
「喔,那你先坐下,我去拿藥。」她立刻答應,同時覺得自己毫不爭氣,明明氣他那時輕薄的舉止,可是又無法不理會他身上的傷。
其實她心知肚明,對他好,不是單純因為他是傷患,而是他有種吸引了,讓她無法逃開,很想親近他,即使他是個充滿危險的人。
唉,她還真容易喜歡上人家,只因為他長得極為好看?思及此,她在心底苦笑,覺得自己好膚淺,可是也很實在。
汪曉薔拿來急救箱,取出裡頭的消毒水和需要的用具,發現衛子讓一身西黃筆挺,顯得更加帥氣迷人。
「呃,你先把外套脫掉,再把襯衫的袖子捲起來。」
她先替他拆去繃帶和紗布,再仔細地為他的傷口消毒、上藥,並且留意傷口有沒有化膿的現象。
「傷口沒有惡化,過幾天應該就可以不用包紮了,但是,你不想去醫院,那以後換藥怎麼辦?」
見她認真地為他設想,衛子讓覺得自己就是被她無微不至的關心綁住了。
「再看看。」他當然不必煩惱這件事,在家裡,總是有一堆人等著伺候他。
「還是……你都來找我換藥?」她大膽的提議,一方面是真的關心他傷口癒合的情形,另一方面是想和他保持聯絡。
「好。」衛子讓想也不想便點頭答應。這樣一來,他就有正當理由天天來找她報到。
汪曉薔動作利落地為他纏上乾淨的紗布,很開心他來找她。
也許接近他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可是和他相處時有說不出來的欣喜,明明沒有運動,心跳卻總是好快,偶爾盯著他的臉,甚至會感到口乾舌燥,而且,只要專心地照顧他,她就覺得很滿足,好像不用吃飯都會飽。
「你今天穿得很正式。」她一邊收拾著急救箱,一邊和他閒聊。「因為工作需要嗎?」
她猜想,既然他是黑社會的人,應該就像在古惑仔電影裡看到的一樣,也許是某酒店或夜店的圍事人員,電影裡演的那些角色,個個都是西裝筆挺的打扮。
「是呀。」從她的眼神裡,衛子讓已經猜到她是怎麼猜想他的工作,但他並未解釋,順著她的假設繼續扮演黑道分子。
「你工作很辛苦吧?」汪曉薔可以以「辛苦」這個字眼來代替「危險」兩字,默默掛心他的安危。
「謹慎一點就行了。」他無所謂地笑了笑,接著突然問道:「你是用什麼牌子的洗髮精?」
「啊?」她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衛子讓幾乎移不開目光。天,她穿著棉質睡衣,微張小嘴的模樣可愛極了,誘惑滿分!如果他衝動地將她按倒在床鋪上,她會不會直接賞他兩巴掌,從此與他老死不相往來?
他沒忘記那一天衝動地吻了她,她的回應是無言的逃開,所以他告誡自己還是別衝動得好。
「我很喜歡你買的洗髮精香味,但是我教很多人聞,沒有人聞得出那是什麼牌子的洗髮精。」
為了留住頭髮上的香味,他甚至犧牲愛乾淨的習性,好幾天沒洗頭,還到處教人聞他的頭髮,已經不知道被多少人當成怪胎。
「呵呵,你喜歡那個香味呀?我也很喜歡呢,那是晨泳班的阿勇伯家的工廠生產的,是以許多植物精油調製而成,主要的香味是白麝香,沐浴乳也是喔,你如果喜歡,我可以幫你跟阿勇伯買,他對我很好,一大瓶家庭號才算我一百元。」她笑嘻嘻地說:「那是自創品牌,名叫「阿詩瑪」,市面上的量販店很難買到。」
「我想洗頭。」
「現在?」她有些詫異。
「嗯,感覺那香味可以幫助我入眠。」他說的話並不誇張,身上沾染上和她相同的味道,就算是獨自一人,也彷彿能感覺到她在身邊照顧他、陪伴著他。
「可是你的傷口剛換好藥,盡量不要沾到水比較好。」汪曉薔想了想,提議道:「不如我幫你洗?」
衛子讓揚起一抹笑容答應她。
真是意外的收穫。他心底不禁升起一股優越感,那個姓施的傢伙要拿什麼和他比?她對他這麼好,讓他原本鬱悶的心瞬間如沐春風,也暫時可以不計較她和另一個男人親密享受一個便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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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曉薔搬了一張椅子進浴室,還特地拿來保鮮膜將他包紮好的傷口一層層覆蓋,以防被水沾濕,導致發炎。
「先說好,我從沒幫人洗過頭,技術可不比替你包紮那麼熟練喔。」她讓他坐在椅子上,先替他圍上乾淨的毛巾,再用噴霧器將他的髮絲噴濕。
她的技術確實不熟練,因為她是第一次幫人洗頭。聽到她這麼說,衛子讓心裡不想得意都難。
汪曉薔的手指陷進他濃密的黑髮中,溫柔地搓揉他的髮絲,洗髮精綿密的泡沫像棉花一般蓬鬆,在他的頭頂上盛開,她仔細地按摩他的頭皮,試著揣摩美發店裡那些幫客人洗頭的手技。
雖然此刻已是半夜,可是她一點也不覺得疲累,只是她有些詫異,能再和他見面,她居然感到這麼開心。
衛子讓坐在椅子上,任她這個假洗頭妹處置他的頭髮,很享受她的服務。
他原以為她並不想再見到 他,畢竟那時候她是如此慌張的從他身前逃開。他設想過很多兩人再見面時可能發生的僵持場面,她可能會狠狠甩上門,將他關在門外,也許是板著一張生氣的臉,拒絕和他往來,又或許會因為誤以為他是黑道分子,害怕被糾纏,於是偷偷報警,可是,他所設想的全都沒有發生,她不僅對他笑,還替他換藥,甚至主動對他好,好像他們再次見面,她比他更開心。
於是,他試探性地問:「那天在醫院裡,你很生氣嗎?」
怎麼會不生氣?因為他毫無預警的輕吻,她失魂落魄了好幾天,想起來的時候覺得生氣,卻也同時有某種異樣的情愫在心底滋生,她知道自己並不是全然討厭他的無禮,或許因為對象是他,那不具意義的親吻好像也沒有必要掛懷,因為那種感覺並不是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