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漂亮,金髮藍眼,樣貌英俊,身材削瘦,異常著重他的打扮和容貌。
他們看他的樣子有點怪異,她那時只覺得有點奇怪,沒有多想,但現在回想起來,那些男人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沒有人對她上下其手,沒有人多看她的身體一眼。
驀地,她領悟過來。
「他的客人是男的?」
韓武麒黑瞳閃了一下,表情幾乎有些尷尬。
「他的客人是男的。」他的沉默反而讓她確認了這件事。
天啊,她現在知道為什麼武哥要閃避這話題了,這話題讓男人不太自在。
屠歡瞧著他,道:「所以他靠著身體一路往上爬,再用這件事恐嚇和他上過床的男人。你知道我已經成年了吧?我確實知道這種事是會發生的。」
這丫頭實在是太聰明又太直接了。
韓武麒苦笑,說:「他專找官員和警方,幫派老大或企業家,任何喜好男色,又擔心這是曝光的角色,他偷拍和他們上床的影片,在必要的時候拿來威脅、恐嚇,那是相當有用的籌碼,即便是心狠手辣的黑幫老大,也不願意冒險讓人知道自己的性癖好,更別提那些政治家或企業家了。況且,有些人在床上還滿愛玩SM的。」
最後這一句,教屠歡又一僵:「你看過那些影片?」
「今天早上,那些影片全被人放上了網。」韓武麒瞧著她,道:「現在點閱率高得嚇人,加上複製貼上再傳播的,你也知道這種網路散播的速度有多快。」
是的,她確實知道。
以前紅眼也曾利用過網路的力量來散佈消息,這是一個資訊就是力量的世紀,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
韓武麒笑了笑,說:「放片子的人把所有人的臉部打了馬賽克,除了大衛之外,但你知道,只是把臉部馬賽克是不夠的。現在所有的電視台和網路討論區全都在玩猜猜看,已經有好幾個人被認了出來。你知道那代表什麼嗎?」
屠歡握緊項鏈,瞪著他,啞聲指出:「影片只可能在大衛手上,它們既然會被傳上網,那必然是從大衛手中流出去的,那些人不會放過他的。」
「沒錯。」韓武麒伸手彈了下手指,微笑站起身,「我已經聽到謠傳,有不少人懸賞要他的人頭,金額一個比一個大,黑白兩道都要他的小命,我想那個大衛,現在一定很後悔招惹了你,不是嗎?你的傑克是個狠角色。」
這話不說還好,說了只讓她更心酸。
他不是她的,或許曾經是,但如今已經不是了,他走了,沒有留下來。
胸中的心是那麼的痛,讓滾燙的淚水,再次滑落她的眼角。
男人伸出手,以拇指拭去她臉上的淚,柔聲問:「別哭,海洋要是看見我把他的寶貝弄哭,會扁我的。來,笑一個看看。」
這話,讓她扯了下嘴角,硬擠出一抹帶著哽咽的笑。
「瞧,笑起來多甜啊。」他笑著說:「美得像花一樣呢。」
她不敢讓自己多想那個男人在哪,不敢去思考更多,她不敢繼續哭下去,她不想讓武哥擔心,更不想讓老爸擔心,所以她只是看著武哥,拭去淚水,保持著笑容,啞聲道:「才沒有,我醜死了……」
「丫頭,你這樣要是叫做丑,這世上有八成的女人都要跳樓了。」他輕笑著,摸摸她的頭,道:「你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想,知道嗎?把傷養好最重要,別擔心你背上的傷會留疤,阿南會處理的,也許沒有辦法完全消除,但可以盡量淡化,現在醫學很進步的。」
「嗯。」她點點頭。
就在這時,一名護士推著餐車走了進來,分發著每間病房的餐點。
「太好了,晚餐時間。」韓武麒一見到餐車,雙眼就發亮,快步上前幫忙護士把寫著她房間號碼的餐盤拿過來放到桌上,「不知道這間醫院的餐點怎麼樣?」
她沒有胃口,但武哥已經興致勃勃的掀開了蓋著餐點的蓋子。
誰知道蓋子一掀,餐盤上沒有餐點,卻放薯兩把匕首。
兩人同時一愣,護士更是驚叫一聲。
匕首一黑一白,一直一彎,黑刃如星,銀刀似月。
那是她的,她的匕首,但她以為她掉在那長廊了,她記得她用黑刃擊破燈管,它應該還在長廊,而另一把被傑克奪走了。
傑克!
忽然間,她氣一窒,猛地領悟過來。
他回去過那裡,他把她的黑刃也撿起來了,撿來還她。
想也沒想,她跳下床,赤著腳就往外衝去。
沒料到她會這麼做,韓武麒沒來得及攔住她,只能跟著追了出去。
「該死,小歡,等等——」
她沒有等,她無法停下來,只能喘著氣,打著赤腳,穿著病人的長袍,瘋狂的在走廊上飛奔,四處張望尋找。
他在這裡,就在這裡,在這間醫院之中,否則他不可能把東西放到餐盤裡,擱到餐車上——
醫院裡人來人往,醫生穿著白袍,護士推著病人。
人們詫異的看著她,驚慌的閃避她,紅眼的人傻眼的跟在她身後叫喚她的名字,要她停下腳步,她卻全都沒聽進耳。
在哪裡?他在哪裡?
她奔過走廊,跑過樓梯,有那麼一瞬,她看見他穿著白袍在三樓走廊的那一頭,背對著她往反方向走去,她想跑過去,但武哥拉住了她。
「小歡——」
「傑克!」她驚慌的朝著那身影大喊。
那個穿著白袍的男人背脊莫名一僵,但他沒有停下腳步,他下了樓。
她推開武哥,跟著飛奔下樓,完全不顧背上的傷與痛,只死白著臉,在醫院大廳裡尋找他的身影。
她剛剛聽著武哥說的話時,完全不敢想,不敢去深想,她不敢面對再也見不到他的事實。
可是他在這裡,在這裡!
我不是殺人兇手。
他說,一再試圖告訴她這件事,可她不相信。
你可以相信我……相信我……
他看著她,痛苦的要求、懇求,但她太生氣了,她不敢相信他,她害怕自己一錯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