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她的心情好轉起來。
不一會兒,平常最安靜的那個,掏出了一副撲克牌,那真的很好打發時間,尤其是她總是會贏的時候。
好吧,她想他們父子三人也不是那麼瘋拄,大概只有一點點瘋狂而已。
她一邊和他們打牌一邊開口問:「你們確實知道綁架是犯罪行為吧?」
「那不是綁架。」發牌的那個男人頭也不抬,只用他粗嗄的聲音,淡淡道:「我們只是帶他回家。」
聞言,另外兩個男人都露出潔白的牙齒,笑了。
「胡扯。」
女人輕斥一聲,可雖然這麼說,她還是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白雪輕飄飄的落下,木屋的煙囪冒著白煙,玻璃窗內透著微光,看起來莫名溫暖。
斷斷續續下的雪,慢慢在地上堆積。
女人踩踏著白雪,在黑夜中前進,除了眼前木屋透出來的光亮,這附近沒有任何光源,也許她應該要打開手電筒,但她擔心會驚動屋裡的男人。
因為緊張,她的手心有些汗濕,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看見自己從口鼻吐出來的氣息都化成氤氳的白煙。
好不容易,她桌到木屋前。
一輛小貨車停在屋外,下午她曾遠遠的用望遠鏡看他開著這輛車離開那間店。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沒有衝過對街,將他給攔下來。
這男人下定了決心離開她,他滑溜得像條鰻魚,即便是在密閉的房間,她都不確定她能逮住他,在任何開放空間攔阻他更是件蠢事。
她比誰都還清楚這件事,所以她等,耐著性子,等他回到這裡,等天色暗下來,然後才過來。
縱然如此,她還是很緊張。
屋子裡好安靜,安靜得像是沒有人在裡面。
她聽不見丁點活動的聲音,她深吸口氣鎮定自己,他一定還在裡面,白雪掩蓋了她前進的聲音,而幾分鐘前,她已經請阿震哥幫忙把他的監視保全系統都關掉了。
她從口袋裡掏出二哥幫忙複製的鑰匙,悄悄伸進門鎖裡,用最慢的速度轉動,輕輕的,它響了一聲。
黑夜裡,那輕響感覺好大聲,她不自覺屏息,害怕會驚動到他,但屋裡還是沒傳出聲音。
她推開門,飛快閃身進去,無聲無息的把門關上。
屋子裡,有木頭燃燒的味道,當她關上門轉過身來時,只看見一室的繽紛。
有那麼一瞬間,她愣住了。
壁爐裡的火靜靜的燃燒著,她知道他生了火,她看見煙囪冒著煙,但她沒料到其他的,沒料到那個在壁爐旁,不斷變幻閃爍,散發著五彩光芒的聖誕樹。
她壓著心口,震懾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那棵樹很小,是個塑膠做的便宜貨,只有一百公分高,他把燈掛了上去,插上了電源,整個人裹著毛毯,側著身體,蜷縮在它前方。
他的身體擋住了大部分的綵燈,但還是有許多綵燈的光芒散落映在牆上與天花板上。
她認得那棵樹,那是她在紐約買的,她不知道他將它帶了回來,還組裝起來,他明明對聖誕節很無感的,但他卻睡在那棵樹下。
各色的LED燈,間錯交雜著熄滅再亮起,將一室點綴得色彩繽紛。
男人裹著毛毯躺在那裡,背對著她,呼吸輕淺。
穿著靴子,她掏出手槍,悄無聲息的走過去,繞到他面前。
五彩的燈光灑落在他疲倦的臉龐。
他累了,她知道。
這該死的男人才剛剛飛越了大半個地球,潛入另一處豪宅作案。
她應該要痛揍他一頓的,她現在還是想,但這男人像個流浪的小孩一樣蜷縮在聖誕樹旁的悲慘模樣,真的讓她狠不下心來。
他瘦了,還剪了頭髮,雖然這樣讓他的臉完全露了出來,但本來就有些稜角分明的臉龐,看來卻更加立體。
沙發旁的小几上,有著吃剩的火腿罐頭和麵包,那東西難吃得要命,對她來說那根本算不上是食物。
這男人明明很挑食的,而且他根本不缺錢,她不知他把自己搞得這麼悲慘是為什麼,長期吃那種難吃的東西,他不瘦才有鬼。
惱怒和心疼在心中交錯成複雜的情緒,最後她還是舉起槍對著他,張嘴叫喚他的名字。
「傑克。」
他幾乎在瞬間就清醒過來,沒有起身就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她沒給他機會,迅速抬腳踩住他拿匕首的手腕,那把匕首眼熟得很,還是她送他的,教她看了又氣又惱。
「別動。」她將槍口抵著他的腦袋,凶狠的說:「你敢動試試看。」
一看見她,他就愣住了,完全沒有試圖再反抗。
她從腰後掏出手銬,銬住他的手腕,然後再銬著沙發的椅腳。
他呆看著她,一臉的傻。
確定他不能輕易開溜,她收回手槍,瞪著他譏諷的問:「你真的叫傑克嗎?還是我應該叫你希閔?」
那個名字,讓他僵住,像被戳了一刀。
「希閔不是我的名字。」他啞聲開口。
「那個變態叫你希閔。」她瞪著他,把外套脫掉扔到一旁,冷聲說:「對他來說,你就是希閔,不是嗎?」
「那不是我的名字。」他臉色蒼白的堅持著。
她走到沙發上坐下,脫去沉重的長靴和襪子,扔到一旁,冷冷的道:「我聽說的不是這樣。」
心頭一寒,他握緊了拳頭,啞聲問:」他和你說了什麼?」
「你說呢?」她看著他。
他閉上了嘴。
第12章(2)
保持沉默,很好。
那讓她又想揍他了,她眼微瞇,紅唇輕啟,冷酷的說:「所以你以為你把他逼進了絕路,將他趕盡殺絕,我就不需要知道原因?看在我背上挨了那兩刀的份上,你他媽的至少該把原由告訴我!」
他的臉在瞬間變得更白。
這反應讓她心裡更加篤定,再次狠心的開口,兇惡的逼問:「你為什麼要做小偷?大衛和你是什麼關係?」
他下顎緊繃,不自覺握緊雙拳。
「傑克,我需要知道。」她走到他面前,蹲下,直視著他的眼。
他不想說,他想移開視線,但她直視著他說。